“谁啊?”
“我媳妇。”当年人家追着跑着来讨好他,他偏不理。现在倒好,他哭着喊着去讨好人家,人家连个机会也不给。真是犯贱。崔铭旭苦笑,“再也不肯搭理我了。”
“哄哄呗。”金三水不以为意。c
“哄了,没理我。”他好不容易拉下脸,千方百计打探到了齐嘉在江南的落脚处,之前之后零零总总地加起来,寄出去的信厚得都能压死骡子了,齐嘉还是一个字也没回过。
小傻子心地好,对旁人可从没这么绝情过,怎么轮到他这里就这么耿了呢?崔铭旭好生哀怨。
回到府里也是没j-i,ng打采的。刚坐定,肩头“哗啦啦”落了一肩的灰土,顶上的瓦片松了,也亏得这里不下雨,否则一场暴雨下来,这府里都没法呆人了。崔铭旭拍着肩上的尘土庆幸。
刚来的时候还不习惯,脏了一件新袍子,生了大半天的闷气。现在都习惯了,脏了就拍,也没什么大不了。管家说快秋收了,家家都不得空闲,等过两天再找人来修修。那就再等两天吧,这里不比家里,他脸色一y-in,就有人小祖宗长小祖宗短地哄他。
崔铭旭勾着嘴角自嘲地笑,要是天天像刚来时那么看什么都不顺眼,瞧什么都火大,他也就别干别的了,坐这儿生气都生不过来。
伸手去端几上的茶盅,茶盅边还摆着封信,难不成又是宁怀璟来要枣儿了?崔铭旭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指尖一顿,眼睛倏然睁大。
“哐啷”一声,颤抖的手背推倒了茶碗,崔铭旭赶紧抓起信要拆,手指抖得连信都快拿不住。
黄褐色的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崔铭旭”三字,工整有力,规矩得好似刚学写字的孩子。认识的这么多人里头,还有谁写字是这么横平竖直一丝不苟的?
心中一阵狂喜与惊异交错,日也盼夜也盼,终于盼到了头,崔铭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字迹,不是齐嘉还能有谁?
小傻子终于熬不住了,快把他磨疯了。再这么僵下去,崔铭旭连连夜奔赴江南把齐嘉拽来的心都有了。
薄薄的一张纸叠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块,捏在手里仿佛轻如无物,颤着手指把它慢慢打开,崔铭旭忐忑地猜测着,齐嘉会说些什么呢?应该原谅他了吧,都回信了,说明终于肯跟他说话了。一定是心疼他了吧,棘州哪里是个能住人的地方?也不知道齐嘉那边怎么样,新任苏州刺史就是书院里穷得只能啃冷馒头的那位,成天就知道抱着本书念个没完,无趣又木讷,齐嘉怎么受得了他?
一边猜着一边手里也不闲着,抖抖索索地,终于把一张撕得边上到处都是小口的信纸给铺开了。白纸黑字鲜明得不能再明白,崔铭旭千言万语都涌到了嘴边。
“挺好。”
偌大一张白纸,赫然只有两个大字。横平竖直,一丝不苟,规整得好似刚学写字的孩子的笔迹。
喉结滚动,呆呆看了半晌。只听“哗啦啦”一声响,顶上的尘土天女散花般洒了下来。
果然,被挑唆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