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浩图现在基本没有话,有时候能沉默一天不笑不说话,也不仅仅是跟唐楚一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在学校里,他的话也很少,好笑的贝浩图突然就变得沉闷了。
唐楚一的电吉被他收了起来,他觉得会吵到贝浩图的耳朵,手痒的时候收藏了很久的木吉就被他又拿了出来。晚饭以后,他抱着吉他坐在窗上慢慢地弹,不知不觉,微微皱起眉,轻轻地哼一首以前的歌,晚霞满天的时候,他渐渐地放松,轻声地唱起初学吉他时练的曲子,几十年以前的美国民谣,跳荡的旋律轻松而愉快,却带着抹不去的淡淡忧伤,偶然抬起头,才看到贝浩图正看着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进他的眼睛,眼神……唐楚一低下头,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脸热,他不好意思看着贝浩图的眼睛,这么多年了,他仍旧不好意思看着贝浩图的眼睛。
贝浩图笑了,“突然弹木吉他了……好像老了。”
唐楚一也笑了,他们确实好像都好像老了,贝浩图不再说废话,不再搂着他宝长宝短地唠叨,贝浩图不再大笑不再得意忘形……他又低下了头,手指不由自主地在琴弦上拨,他觉得眼泪就快要流下来了,他就知道他肯定会让贝浩图变成这样,没有快乐,也没有方向,他知道是他的错,却没有改变自己的能力。
他咳嗽了一声,开始讲一个刚从网上看来的笑话。他讲完了,抬起头,贝浩图还是安静地看着他,眼神安宁,嘴角只有一丝微笑,贝浩图并没有觉得十分好笑。唐楚一有些窘迫,他就知道自己是个没有幽默感的人,一点都不好笑。他摇摇头,自己笑了笑,又开始弹琴。贝浩图伸过一只手来放在他的腿上,吉他声就断了,他把自己的手放在贝浩图的手上。
两个人在一起却不能开心,这种情况是可耻的,唐楚一一直这么觉的。可是他也一而再而三地走不开。
现在贝浩图的耳朵没事了,那个时候几个大夫的最后的诊断只是说贝浩图是高烧引起的暂时听力下降,并不需要手术,所以……可是贝浩图还是会耳聋的,在并不大的年纪。总有那么一天。而他在他身边,却不能让他在那天来临之前过的高兴。唐楚一低头笑了笑,又抬起手继续弹他的吉他,好像如果吉他声停下来,他憋在鼻子里口里的酸涩就要变成眼泪流出来,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或者应该说,他知道自己很没用。贝浩图抬起手拉住了他的手。
“教我吧。”贝浩图说,“所有人都说你的吉他弹的有多好,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学。”
唐楚一愣了一下,点点头,他吸了吸鼻子,低下头,给贝浩图演示了一遍。他话少,讲解简略,吉他也并不好学,可是贝浩图悟x_i,ng很好,天分很高,连手指都同样很长。他们两个坐在一起,一会儿功夫,唐楚一已经能够看着贝浩图抱着他的吉他,弹出了连贯的调子。唐楚一不知不觉地微笑,总觉得……贝浩图很好很好……他们……也是那么的亲近……他也不知不觉地伸出手,放在贝浩图的膝盖上,轻轻地抚摸。很喜欢,很喜欢,可是喜欢有什么用呢?他能拿的出的,只有喜欢这种感情而已。唐楚一本想叹气,可是却不知不觉地微笑,离他这么近,却伤心地只能微笑。
贝浩图抬起头看着他笑了,“楚一,你怎么不表扬我?”
唐楚一笑了,“很好。”
贝浩图侧头过来在他的面颊上轻轻一吻,松开吉他搂住了他,唐楚一笑了,心突然松弛下来,伸手抱住贝浩图的腰,脸贴在他的脖子上,他差一点就说“我们别分开”,后来他发现这句话他只能无声地说,他说出口的时候就变成,“我们还是分开吧。”
他听见贝浩图轻笑的声音,他闭上眼睛,听见贝浩图说,“反正,最后你还是会想要分开是吧?”不是的——他只是在心里说,说出口是不敢的,也不能。
贝浩图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这段时间……只是你给我的缓冲时间是不是?从悬崖上跳下来,如果有时间积攒轻羽毛的话就会缓慢地掉下去,虽然会摔掉一管血,可是死不了,在悬崖底下坐一会儿又是满格的绿。”他又笑了,“楚一,我爱你。你也爱我,是不是?”
“我也爱你。”唐楚一舒了一口气,他喜欢贝浩图给他机会说出来,总也不说,他会憋死。可是,“可是那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相爱不在一起的人有很多。”
“那些人关我毛事啊?”贝浩图急促地说,像是就要发脾气了,可是一瞬间又格外地安静了下去。他叹了一口气,“我不跟你吵架,楚一。我发现所有那些我说过的话,我一句也忘不了,不管那些话我是故意说的,还是无意说的,我有时候会想,后来你还记不记得我的那些话,还难不难受?呵呵。”他转开头,“有时候我想……全都是我的错,如果一个时候我不这样,如果另一个时候我不那样,可能结果就不一样了。我确实应该走开,让你这么难受的爱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