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楠分明心如刀割,还是点了点头,目光里透着无比的坚定,抱紧了爱人的脖颈。
看着那破碎的酒杯,还有喝了一整杯剧毒却仍屹立不倒气势逼人的男人,那拿着托盘面无表情的人此时不禁也有点动容,匆忙地往旁边退开,给他们让路。
冯宇衡抱着他心爱的人,忍着噬骨之痛,挺胸跨步走出了这间囚室。
每一步都艰难万分,但是每一步都离自由更近。
然而,他们在那条狭长过道中仅仅前进了数米,又有一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说:“封衡大人,主人说您走累了,请歇息一会儿,顺便用一杯酒。”
“谢谢父亲。”
丝毫不显得狼狈,冯宇衡笑得优雅无比,对怀里的罗楠说,“亲爱的,又要麻烦你再喂我喝一次。”
罗楠兀自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抬起头,一双美眸水光流动,嘴角一抹笑竟是风情万种,他看着自己的男人,说了一个字:“好。”
这么说着,他拿过酒杯,又一次将剧毒的液体喂到冯宇衡嘴边。
冯宇衡的视线和他分外默契地交缠着,下一刻,毫不犹豫地仰起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待到他喝完,深深看着他,罗楠用如玉的优美手指擦拭掉他嘴角边蹭到的猩红,他们对视着微笑。
而后,罗楠随手啪地将酒杯砸碎在一旁的墙面,手里攥着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目光冷洌,对挡在他们面前的人说了句:“让开。”
——这一条路纵然艰难险远,只要你想做,我便奉陪。
此时冯宇衡的手已经开始发抖,冷眼看那人往旁边退去,他紧抱怀里的人继续往前走。
尽管每走一步都像双脚铸了铁,就像是行走在沼泽地里面,可他仍然没有一丝迟疑,坚定往前,没有驻步更不会后退。
罗楠紧紧勾缠着男人的脖子,玻璃碎片割破他的手心,血从伤口里流出来一点一点滴落地面,他用笑容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紧紧盯着面前那双坚毅的眼。
从那个地下通道到一层,一分钟的路程他们走了将近十分钟,冯宇衡陆续喝下五杯对他来说剧毒无比的死人血,他走的速度越来越慢,上楼梯时每一步都那么艰难,似乎前路永无止境。
平光镜后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连罗楠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都无法看清,所以当终于到达一层,看到站在大门口背光的人影时,他根本认不出对方是谁。
他用意志支撑自己,潜意识里他只知道自己要信守承诺,带着罗楠走出那道门,离开这里。
撼天站在大门口,看着冯宇衡抱着爱人拖着脚步艰难地迎面走来,嘴角是藏不住的深深笑意:“我的儿子,真是好样的。”
这个丧心病狂的声音冯宇衡当然认出来了,于是他偏头迟疑了一下,停下了脚步,皱眉隐约看到撼天手里——似乎拿着又是一个红酒杯。
罗楠看着这个场面,已经再也笑不出来,只能无望地转过头,叫冯宇衡的名字:“封衡……”
冯宇衡却还是说:“我没事……不怕,我会带你出去……一定带你出去……”
这么说着,他不再停留,而是继续缓慢而艰辛地向前,一步步走到了撼天面前,和这个恐怖的男人面对面。
看着他惨白的脸,撼天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杯,极端残酷地笑着,温柔地说:“这是最后一杯,爸爸亲自敬你,我的好儿子。”
“……流玥。”
冯宇衡叫爱人的名字,示意他拿杯子。
然而罗楠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握紧拳头哽咽着:“封衡……”
他没办法说不要再这么做,他说不出口,如果他说不要,就代表之前所以一切的努力这个男人所承受的痛苦都变得毫无意义。
“听话……”
冯宇衡那一双蓝色的眼眸已经充血,他越过撼天的肩膀,用几乎已经坏掉的视觉看向门外刺眼的对他来说白茫茫一片阳光。
——你看到光了吗?快没时间了,听话,不要放弃,让我为你喝下这一杯,走完最后这几步。
冯宇衡的态度是那么坚决,罗楠狠下心把酒杯接过,他的手颤抖得厉害,杯中的血几乎丛杯沿溢出来。
接着,他用刚才重复了好几遍的动作,又一次将酒杯送到那张已经没有任何血色的唇边。
大口大口喝下去,冯宇衡一辈子没试过这么迫切地想要喝什么东西,红色的液体从他嘴角滑落,染红他白色的衣领。
当喝完最后那一口,他迫不及待立即用仅剩的力气,迈开脚步从撼天身边走了过去。
任由他和自己擦肩而过,撼天站在原地,并没有阻止他,因为没必要。
——再走,也走不了多远了。
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是这般温暖,尽管他身上每个细胞都因为剧痛而沸腾,五脏六腑像被淋上浓浓的硫酸,身上的皮肤像被人用刀一片一片地往下割,脑子里每一根神经都像被拉扯到极限。
在终于确认他们离开那栋别墅之后,冯宇衡嘴角勾起一抹无力的笑,随即身子一晃,当场单膝重重地跪了下去。
即便是到了这一刻,他还是坚持着把罗楠温柔地放在地面。
然后他抬起了头,可能还想再看看罗楠的脸,可是已经不由他控制的视线直接从罗楠脸上一晃而过,什么都来不及看真切,额头一下子抵在了罗楠的肩膀上。
就是这样,这个支撑了一路的男人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彻底失去了意识。
罗楠目光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