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朝暮沉了脸色,感觉到手上一直握着某样东西,拎起一看,却是一件普通的男式外套。他也猜不出陆维没事儿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自己攥着是什么意思,但好歹也跟他处了半个月,有些感情,此时见那两人气氛融洽,还有那两句要不得的“我懂”,都令他本能地反感。于是下意识出声打断,“陆维,你衣服落在我床上了。”
陆维套好裤子一跳起身,见殷朝暮醒了,白白净净的脸上透出喜意来,两步抢过来握了握他的手,“唔,还好还好,不烧了,不过我哪有衣服落在你床上啊?咱俩又不是睡的一张床。”
殷朝暮一怔,随即将陪了自己一晚、被体温熨热的男式外套扯到陆维眼前,打算给他来个证据确凿。“这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陆维一看,顿时笑起来,“殷少呀殷少,这你可真是冤枉我了!嘿嘿,指不定是哪位田螺公子照顾你一整晚,留下的‘羽衣’呢。我都问清楚啦,顾学长说了,这个男人和男人也是有可能的。咳,你看人家不留名地跟你睡了一晚,你不如卖给他吧?哈哈~”
殷朝暮懒得搭理这人间歇x_i,ng抽风,只当没听到他疯言疯语,耐着x_i,ng子又问了一遍:“这件衣服当真不是你的?”
陆维强忍着笑意,做了个遗憾的表情,“虽然我个人很愿意,但真不是我的。”
这时顾疏喝完了水,走过来淡淡地说,“是我的,麻烦殷学弟把衣服拿给我。”
殷朝暮一惊,他昨晚难受得紧,朦朦胧胧中似乎说了许多胡话,最后还一直拽着一个人不让人家离开。那人倒是很耐心地陪了他一宿,感觉手上的温度一直都在,可要说这人是顾疏,殷朝暮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他抬起手,深色调的衣服非常普通,完全跟他自己身上的料子不是一个档次。看着旁边陆维半张着嘴一脸惊讶又偷笑的样子,还贼兮兮地眨着眼做口型,依稀是“田螺公子”四个字,殷朝暮深深觉得更加烦心。若说不是顾疏,那人的衣服却一直在自己手里,所以只能是……
“昨晚睡得不安稳,大概是顾学长将衣服脱下来给我抱着吧。如此,真是打扰学长了,很抱歉。”
这一番话口气平板,完全就事论事,还抹杀掉两人之间那点儿小暧昧,把个看热闹的陆维说得兴致全无,苦哈哈地冲殷朝暮偷偷翻了翻白眼儿。倒是顾疏扬了扬如剑削般眉梢,意味不明地回了句:“好说。”
之后陆维见事情变得沉闷起来,便拖着自己的老残腿硬是要求加入残兵连走了一遍阅兵式,说是要体验一把被首长检阅的骄傲经历。而殷朝暮殷大公子当然是托辞身体还没好全,一个人待在医务室熬过一上午。
顾疏作为学生督导,也去参加了新生的检阅,小小一间医务室里只剩下打着哈欠的两位校医以及赖在这里躲太阳的殷朝暮。外面c,ao场上一连一连喊口号,不外乎什么“首长好——”“为人民服务——”,殷朝暮听着听着就听烦了,旁边的老校医笑眯眯过来给他又量了一次体温。
“现在的学生啊,真是不得了喽。”
“怎么,老陈你受什么刺激啦?”另外一个校医也没话搭话。
“呵呵,小同学,小顾是不是你亲戚呀?”
小顾?殷朝暮看着眼前老校医一张笑成菊花的脸,反应过来问的应该是顾疏顾小人,虽然奇怪这两天总有人问这个问题,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要说亲戚,他跟顾疏也勉强搭得上线,只是大约顾疏本人还不知道而已。
“这就是了,我就说嘛,小顾昨天可是亲自把你背回来的,还自告奋勇照顾了你一整晚,哎呀,你都没感觉的?”
殷朝暮老实摇头,“没感觉。”
“你还拽着人家袖子哭得可凶了,谁都劝不下来。啧啧,醒了看着挺文静一小伙儿,怎么生了病闹成那样儿。”
“……”老校医越说越不像话了。
“啊,对了,我还让他跟你睡一个床,你俩晚上没打起来吧?”
“……没”
于是当陆维参加完检阅回来接顾疏上车时,就见到神sè_láng狈的殷大少迫不及待拉着他走,嘴里还抱怨了一句:“上了年纪的大婶真是惹不起,左手一个字念八,右手一个字念卦。”
奇怪的是,返校车上两人谁也没见到王冬晨,殷朝暮当时正被校医一席话郁闷的要死,根本没顾上这回事儿。等他想起来,又被开学的一堆事儿堵住脑子,一忙就过去了一星期。
军训算是开学前的一个小高(和谐制造)潮,新生们在之后的日子里很是老实了一段儿时间,殷朝暮也一直没再遇上顾疏。他现在对上那人感觉还是很复杂,主要是仇恨,其次还有些怀疑、提防、钦佩、嫉妒之类杂七杂八的感情揉在一起。尤其出了绑架事件,他有不好的预感,对于王冬晨的事情顾疏很可能会参一脚,此时还不见王冬晨的消息,反倒有种山雨欲来的宁静。
与之相反,相比起王冬晨这样不值得挂心的无关人等,顾疏从回到自己画室的那天起,一直都表现得极为平静,整日里执着几支铅笔和一块板子。死党韩之安过来问过几句,什么也没问出来,嘟囔了些诸如“死人脸”之类的话就该干嘛干嘛去了。王冬晨的事情其实真算起来,对顾疏这个负责督导巡查的人来说,是很不利的,只是顾疏现在没心思管他,他想的最多的,是返校车上陆维贼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