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也稍稍打扮了下,穿了件墨绿色滚花对襟长袄,下面配菊黄色长裙,簪着唯一那根金簪,大方稳重。
站在木乔和甘琼花中间,倒是奇异的中合了她们身上的那种违合感,看起来象是老树上发出的两根新枝,顿时就顺眼多了。
霍公亮瞧着今儿这天y-in沉沉的,只怕要下雪,让儿子把家里的手炉搜寻出来烧上,递给两个女孩,他则进屋寻了自己唯一一件紫羔皮裘出来,给老妻亲手披上,“你们办完了事,可早点回来。这么冷的天,别在外头冻着了。”
“知道了。”阮玉竹含笑笑瞧着他,那眼神里满满都是幸福。
看着二人鬓边的白发与眼角眉梢的皱纹,木乔不自觉的就想起了爹娘。他们虽然忙碌了一辈子,却也恩爱了一辈子。自己在决定让那人执起自己的手时,又何尝不想厮伴终生?却为何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怎么了?”霍梓文察觉到她的失态,关切的问。
“没什么,”木乔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伤感的过往,“我只是觉得干爹和干娘的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这回霍梓文不跟她唱反调了,微微一笑,不作声了。他也无比感谢上天,给了他这么好的一对爹娘。
佟李氏说是早饭后就来,可她那顿早饭却足足比霍家晚了一个时辰不止。
她今儿特意穿了件绛红的新袄,紫罗兰的长裙,外面又套着件灰鼠袄子,戴着金簪金戒指金手镯金耳环,整个人光艳堂皇,倒是一下子把木乔和甘琼花的大红大绿都给压下去了。
只是她人本来就生得胖,再穿着那件皮袄,越发的象只圆滚滚的毛球,几番让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偏她还自以为得意,一路上不停的拉着阮玉竹说她的衣裳,看了外面还要扯着衣角给她一层层的看里面,直到揭到白花花的肚皮才满意。
亏得阮玉竹有耐心,一路敷衍,木乔和甘琼花就没这么好耐x_i,ng了,不过她们都很有教养,既不往车外东张西望,也不多言多语,只是靠在一旁打盹。
终于,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阮玉竹发现自己上当了。
这个佟李氏,怪不得一路唠唠叨叨,不让她分神,居然耍了个心眼,把她拐到了柳家门前。
佟李氏以前所未有的迅速,灵活的跳下车跟那门房通报起来,“我是上回救了你家小公子的佟夫人,今日特意和霍相爷的夫人一起前来拜会你们家大爷,还请通传一声。”
她还着力咬重了“霍相爷的夫人”这五个字。
怎么办?木乔和甘琼花都瞧着阮玉竹,就见她淡淡一笑,仪态不失,“既然来了,就进去打个招呼吧。”
“你一会儿跟着我,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进去。”甘琼花给木乔整理了下衣襟,又让她看看自己的装扮是否得体,不慌不忙的下了车,最后才按礼数,请阮玉竹下来。
佟李氏生怕她们掉头就走,暗地里也捏了把冷汗,赔笑着到阮玉竹面前解释,“我是想着,这就要走了,总得来跟人打个招呼。再来,也替咱们的铺子拉拉生意,往后你们也好时常往来往来。”
阮玉竹依然挂着不置可否的微笑,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度却让佟李氏有些心虚。
时候不长,柳承风的夫人赵氏迎了出来,见面就先赔了个礼,“实在不好意思,我家相公出门应酬生意去了,还请二位夫人莫怪,进来坐吧。”
这回不待佟李氏开口,阮玉竹说话了,“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才对,佟夫人本说今日上京,却心中记挂着小公子,说若不来瞧他一眼,实难心安,故此未经通传,便冒昧登门,还请夫人勿怪。”
她这几句话,既帮佟李氏圆了面子,又把自己摘了出去。
柳赵氏年纪虽轻,但能嫁进大户豪门里的姑娘,都是人j-i,ng。很快就听明白了阮玉竹的言下之意,满脸堆笑,“霍夫人说哪里话来?你们能惦记着我家的孩儿,是他的福气,还大冷天的特意跑这一趟,快请进屋坐吧。”
朱桥镇过来路途可不近,瞧她们这样子,定是没有用过午饭的,所以柳赵氏也不问,就吩咐下人,“快去整治一桌上等酒席,再看看七哥儿吃完饭了没有?吃完了就到我房中候着。”
后面自有小厮把佟李氏的行李抬下,一并送了进去。
百年富贵之家,总有其过人之处。宅院深深,华贵典雅。一路上遇到不少下人奴仆,皆是垂手侍立,显得极有规矩。
木乔正在紧张之际,甘琼花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偷偷对她展露个微笑,顿时让木乔心情放松了好些。努力学着她的样子,不让自己露出破绽,既不显得好奇惊叹,也不会因衣衫简朴而自轻自贱,一如寻常跟着阮玉竹进了柳府。
后面的丫鬟婆子啧啧稀奇,这佟李氏是典型的乡巴佬进城,一路虽然极力按捺了,仍是左顾右盼。相形之下,阮玉竹的教养明显就高出不止一个档次。虽然衣衫朴素,但极是大气沉稳,连身后跟着的俩丫头也是极有规矩,让人不敢小视。
相互交换一个眼色,看吧,这书香门第和科举新贵,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
走了有一会儿的工夫,才进了柳赵氏所居的院子。进门之时,屋子里已经摆起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酒席,只是那位七公子却还没到。
丫鬟回话,“已经请过了,七哥儿刚吃完,贾姨娘说立时走动,恐怕会闹肚子疼,歇一会儿就过来。”
柳赵氏一笑,“这个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