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云飞忽地醒过神来,也不管他是谁了,急急追问,“你们有钱吗?有落脚的地方吗?方不方便请个大夫,珠儿已经快不行了!”
犹如晴天响了一个霹雳,让木乔彻底忘了她自己。
“珠儿还活着?她在哪?你快带我去见她!快带我去!”颤抖的声音里都已经带上了几分凄厉。
就在霍梓文他们方才买炭的那片山林里,一处废弃的破窑。四岁的岑掌珠缩成一团,象被人遗弃的小狗,脏兮兮,瘦巴巴,病怏怏的。
霍梓文就见木乔浑身剧烈颤抖着,把那团小小的身影温柔的抱在了怀里,象是怀抱着失而复得的明珠,是那么开心,那么温情。
“好珠儿,别怕,别怕……是娘来了,没事了。有娘在,珠儿就没事了。”
孩子明显是病得不轻了,脏得看不出脸色的额上滚烫,而身子却是冰凉冰凉的。就是给她这么温柔的略动了一下,便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殷红的血从小小的嘴巴里一口一口的咯出来,ji-an在木乔雪白的双手上,象鲜艳而残忍的花。
“她这是怎么了?你们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啊!”木乔声嘶力竭的冲身边的两个男孩吼着,全然失态。
霍梓文一头雾水,却在她掩不住的忧伤里什么都没问,只是探询的看了大男孩一眼。
展云飞被他看得低下头去,“麻烦你了,去请个远些地方的大夫吧,不要找镇上的,他们都认得。”
霍梓文转头便跑。
岑掌珠醒了过来,睁开迷蒙的双眼,“小飞叔叔,小飞叔叔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展云飞从怀里掏出还热乎的包子,含泪递上,“珠儿你看,这是包子,你想吃的r_ou_包子,小飞叔叔给你买回来了。”
“珠儿,珠儿你看看娘,看看娘啊!”
木乔失控的呼唤着,就见女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活泼,极慢极慢的挪到自己脸上,稚嫩的声音怯怯的问,“你是谁呀?”
“我是娘!是娘啊!”木乔一把摘下帽子,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的落到女儿的脸上,重逢的喜悦却是在转瞬间就化为了无尽的悲痛。
“你……你不是我娘。”小姑娘艰难的眨了几下眼,“你是木乔姐姐,你怎么说是我娘呢?”
“我真的是娘!珠儿,珠儿你还记得么?娘……娘唱歌给你听。”
不成调的儿歌在小小的炭窑里响起,“杨……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小姑娘的声音轻轻的加了进来,“打出一个金元宝,就给珠儿买果果……”
木乔泣不成声,快说不下去了,“要是……珠儿不听话……娘就打她的小屁股……”
岑掌珠纯真的眼眸里开始有了笑容,“你,你真的是娘?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木乔拼命点头,“是……老天变了个法术,把娘变成木乔姐姐的模样了。我的珠儿!”
泪水再一次忍不住汹涌而下,顷刻决堤!
悲伤的气氛象海一样侵入,岑掌珠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娘,爹为什么要把珠儿扔进河里?是珠儿做错事了么?爹为什么还要拿箭s,he我们?为什么n_ain_ai要那么凶的骂珠儿?娘,我好怕,好害怕!”
“是娘的错!全是娘的错!”
恍惚间,又回到那个让人痛不欲生的夜。在最圆润华美的月色下,却上演着最惨绝人寰的杀戮!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挡了我儿子的道!我好好的儿子为什么要给你们一个下九流的商人家当赘婿?挣的功名还是你们岑家的,想得美!”
“不错!是你爹救了我们一家,也是你供我读书科举,但那不也是因为你看上了我有本事,能替你挣回更多的风光荣耀么?可是现在有位贵人看上我了,她除了长得比你漂亮,还能带给我更多的荣华富贵,甚至加官进爵,封侯拜相!这些,你都做得到吗?你若是做不到,就别死赖着我不放!”
“哼,成亲五年连个儿子也生不出,一个赔钱货还好意思叫什么掌上明珠,扔下去!”
……
一字字,一句句,每当回想起来一次就更加痛入骨髓一分。
错了。真的是她错了。大错特错!
爹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好心,救下这一窝子的中山狼?自己为什么会有眼无珠,错付终生?
一夜之间,不仅是爹娘,就连萍水相逢的木乔都为此赔上了x_i,ng命!
还有女儿,难道连她也保不住了么?老天,你不能这么残忍!
第4章伤逝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下起了雨。淅沥沥落于天地之间,一点点的蚕食着初冬本就不多的暖意。
跟附近卖炭的山民打听了好一阵子,霍梓文以最快的速度请来了山里的土郎中,一位两鬓斑白主,衣着朴素的老道长。
可等他拉着人气喘吁吁的跑到这儿,见多识广的老道长一看岑掌珠的模样,便恼怒着大骂,“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这孩子都快死了,你们才叫我来?”
连脉都不用把,只需察颜观色,老道长便非常肯定的道,“这一定是先受了风寒,又郁结在心,耽误了医治,生生的小病拖成了大病。瞧她血吐成这样,现在整个五脏六腑定已给掏空了。别说现在没有,就是有千年人参也救不回这娃娃的命了!”
“道长说得没错,只这现在该怎么办?”
展云飞的话惊醒了已经快要崩溃的木乔,她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