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乔应下,又给她和霍公亮行了礼,这才恭顺的退了出去。
听得脚步声远了,霍公亮才放下书卷微叹,“她这些年也当真不易,受了那样的苦楚竟然还能跟姓佟的那家人平安共处,这份定力当真是许多大人也要自叹不如。”
佟李氏当年二上京城,刚过完年,却带着大儿子又折返回来了。据她自己说,是为了给老大成亲,但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凡有些眼色的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幸好她走前已经把朱桥镇的房屋物件全都处置掉了,她也怕惹人闲话,在平江府另置了一套宅院。总算离得远些,见面不便,若成天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霍公亮早就让木乔把宝华阁给放弃了。
此事说来阮玉竹也很是忧心,“只怕这孩子什么都憋在心里头,太苦了自己。对了老爷,那个佟正恩还那么官运亨通么?”
“可不是?”霍公亮说起此事就来气。
当年木乔遭遇绑架不久,他就修书一封到京城询问佟家底细。结果消息传来时,把霍公亮气得无语。
事实查明,那佟正恩原本家贫,是朱桥镇岑姓商人家的赘婿,可中了榜眼之后,他刚刚入京的妻子一家四口便感染时疫,拖不上三五日,便悉数亡故了。
两个月后,尚在热孝之中的佟正恩迎娶了城阳王府青年新寡的郡主杨婉真,尚郡马,尔后便授了六品户部主事一职。
这个官儿虽不大,但户部本是六部之首,掌管天下的税赋金银。而他所任的主事一职专司核查各地官员报上的税赋,极有实权。
而上任之后,这位佟大人便靠着左右逢源的为官之道平步青云,三年之内连升sān_jí,现在已经是从四品的户部侍郎,听闻极受皇上宠信。若非他年纪太轻,阅历不足以服众,甚至有意将他任命为有内相之实的翰林大学士了。
对于他的升迁,京城有些嘴毒之人有个很形象的笑话,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世上男人肖想的诸般好事全给他‘恰到好处’的赶上了。”
“老夫可真是不懂,象这种人怎么就能得到皇上的重用?且不看别的,光看他趁着岳父母和发妻尸骨未寒之际便另娶他人,根本就是无情无义之徒,哪里还值得提拔重用?”
“好了好了,老爷您就别生气了。皇上又不是认得他才会这样,在咱们离京之前,不就一味的好听阿谀奉承之言,成日里想着长生不老?若非因此,老爷您又何必为了忠言直谏,而遭到罢黜?”既然话说到这里,阮玉竹压低了声音,悄声问起一事,“上回卢大人来信说,三殿下在京中还一直记挂着你,想寻机会让你官复原职。老爷,这趟浑水咱们还当真要去淌么?”
霍公亮叹了口气,“按理说,三殿下系由皇后嫡出,位份既尊,名声又好,是现今诸位殿下之中最年长之人,理应由他继承大统。只可惜咱们的皇上却极是忌讳此事,多年来都不肯立储。以至于皇位迟迟未决,几位殿下也是蠢蠢欲动。
现在皇上身子日渐衰败,三殿下惦记上我,无非是想着我那点小小名声,和一帮子至交好友能助他一臂之力罢了。我虽不想在这个多事之秋涉足官场,但既然三殿下都说出这个话来了,他能放过我么?要说我们做臣子的,文死谏,武死战亦属本分。我只是担心若是咱们真的又进到那个是非窝里,几个孩子怎么办?阿三阿四且不说了,单说阿乔,她这几年好不容易才收敛了x_i,ng子,沉静下来,若是贸然去到京城,只怕她小孩儿家沉不住气,又要掀起波澜。”
夫妻俩犹自絮絮商量,木乔回到房中,展开前几日从京城收到的书信,一字一句细加揣摩。
又升官了,还当真是好运气啊!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木乔才会露出这种似讥似讽的表情。
佟正恩,你可千万得把你的荣华富贵坐稳了,等我来收拾!
第43章贴心
三年,足以发生许许多多的事情了。
每当木乔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每当她心神俱疲,觉得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总会想起爹爹时常说过的一句话,“无论是怎样不好看的宝石,只要找到对的方法,总能打磨出它本身的光彩,做出最j-i,ng美的首饰。”
而她,就是靠着这句话,忍受着内心的无尽煎熬,日复一日的咬牙坚持了下来。
再次看过展云飞的来信,木乔在独处的夜里,默然冷笑,伸手将锁在箱子里的一只木匣取出。
这木匣个头不小,足有三尺来长,一尺来阔,便是放置刀剑也是可以。因时常被人摩挲,表面的黑漆和边角都出现了磨损的痕迹。上面还有把铜锁,牢牢的锁着不知名的秘密。
木乔看着这木匣的眼光着实有些古怪,就如同看着自己的断臂残肢,如痛苦又愤慨,既伤心又炽热。良久,她才将木匣放下,又将展云飞的来信收进旁边的一只信匣里,然后将箱子锁了,上床歇息。
当公j-i啼鸣,天光破晓之时,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木乔一早就包着头发,进厨房生火做饭,刚洗了米,准备引燃柴灶里的炉火时,一个高大的的身影就走了进来,“还是我来吧。”
不必客气,木乔立即退位让贤了。论起生火,甘泰确实比她做得又快又好。况且生火之时总会有一阵子烟熏之气,残留在头发之中经久不散,极是恼人,深为木乔所不喜。
趁他生火的工夫,木乔已经在旁边调起了面糊糊,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