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乔不由心中暗笑,这个傻子,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就学人家拿这些东西,闹了笑话还不知道呢!
佟正义看她和甘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自知出了丑,连扇子也不要,往地上一扔,还重重的碾了两脚,更加怒气冲冲的闹着要画押。
余家这笔生意,木乔本来就不太想分给他们。现在见佟正义主动放弃,当然同意,很快就让人公证,双方签字画押,将此事落定。
等佟正义走了,甘泰转回身来,颇有些忧心忡忡,“他这下子去了,回头他娘又该来闹了。”
木乔把珍珠收起,“没事,就算她来了,左不过再让她把钱还回来。只是这笔生意,我是断不会让的了。”
甘泰又看着她手中的这对珍珠叹息,“这可是展云飞送你的生辰贺仪,夫人还说要留给你当嫁妆的,你怎地把它也卖了?”
展云飞那年帮木乔查完一事之后,便推说寻到父母故人,告辞而去。他年纪已经不小,凡事有自己的主张,霍家也不好强留。只知是去了京城附近的海边,具体哪里倒是不知。只是逢年过节总会给木乔捎些礼物和书信,听说是在做酒楼生意,这一二年逐渐阔绰起来了。
“阿泰哥,展大哥送我时的情意,我心领了,这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若能把生意好好做起来,难道还怕将来没有更好的东西?”
甘泰叹了口气,苦笑,“你这口气,倒是越来越象老爷了,是我俗了!算啦,你既然决定了,就这样吧。只是也得想想,若是佟家一气之下当真要分钱,咱们拿什么再接余夫人的买卖?难道又上柳家去借钱?”
“这个你倒不必担心,我有算计过的。你可别忘了,咱们还有三年的药材没动过呢!”
她说的药材,正是霍梓文离家之前出的那个主意。后来他虽不在家,但周思勤带人来看过,确实可行,于是木乔便坚持把此事做了下去。
找人清理了那片荒山之后,便种下了药材,又请了个懂行的老人家负责打理。只是好些药材据说长得时间越久越有效力,也越值钱,故此木乔一直没有动用,就等着哪天急需时,再挖出来变现。
甘泰听闻,稍稍安下些心。只忽地有些赧颜的抓了抓头,突然叫了一声,“阿乔!”
怎么?木乔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甘泰有些局促的笑道,“其实也没啥,本来我存了些钱,准备给……给我外甥打个银锁片的,若是你有需要,先拿去用吧。虽然不多,也是阿泰哥的一点心意。”
木乔心中动容,她心里清楚,家里给甘琼花的儿子准备的长命锁之类的东西早就打好,也给老两口带过去了,甘泰此刻说的必是他存着给自己娶媳妇的钱。
霍家虽待甘们一家极好,但的确清贫,平素也没什么工钱。就是到宝华阁来帮忙,他们也是坚持不收钱的。
甘泰手上能攒的一些,无非是从前随霍公亮为官时,收的一些打赏而已。可见木乔现在有困难了,他却毫不犹豫的愿意拿出来,他是真的在把她当成亲妹子一样对待的。当然,把她当作一家人的还不止他一人,整个霍家,这几年都待她是极好的。
木乔心中一暖,唇边终于展露一个浅浅微笑,“阿泰哥,谢谢你。如果有需要,我不会客气。”
嗳!甘泰很高兴的应了,继续去忙他的。可走到门边,又转过来交待一句,“阿乔,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真该多笑笑的。”
是么?可是木乔却因为他的话黯然了。大仇未报,她怎么能笑呢?难道她就忘了可怜的珠儿死在她怀里的情形么?
不!木乔强迫自己的心冷酷起来,转而去看那帐簿。甘泰说得有理,若是佟李氏来个趁火打劫,硬要分红,她可得好好盘算盘算,那笔药材钱到底够不够用。过两日等甘泰有空,得让他去药材地里看看,跟那老师傅打打招呼才是。
利益攸关的时候,佟李氏总是跑得特别快。
翌日晌午,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了宝华阁,刚一照面就笑得脸上的香粉扑簌簌往下掉,“昨天我儿子犯浑,他说过的话你们权当放屁!但有一条也不算错,既然你们家都要拿钱了,我们家自然也得要分。至于阿乔姑娘拿出来的那对明珠,既是从铺子里卖出去的,那只能算铺子里进的货。怎么能折进铺子里抵股份呢?詹管事,你说对不?”
她一面说,一面回头往身后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去。那人虽然穿着管家服饰,却比佟李氏还有气势。一双小眼j-i,ng明之极,下巴略长,还微向前翘,如鞋拔子一般,略嫌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