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以为只要他想,便可得到,便可伤害,可毁灭。
他伤过顾落,用很多方式,却似乎从没得到过她。顾尹低头凑近,在她脸颊上轻蹭,没有欲,只是一种靠近。
“我记得你说过,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能让你付出向我屈服的代价。”他低声呢喃,把她揽入怀。“现在却是为了他。”
顾落依旧闭着眼睛,微微偏开头,顾尹怔了半天,轻扭过她的脸面对自己。“如果我现在要你,你还是会抗拒我?”
片刻后,顾落睁开有些红肿的眼睛,眼底并没有太多激l烈的情绪。“如果你那样做,等于把我们之间唯一一点的情意斩断。”
顾尹呵笑:“你对我还能有什么情可言?”
“你说呢?”顾落淡淡的反问,“不管你想把我给谁,利用我做什么,我都宁愿相信你心底深处还有对我的最后一点不舍得,但你若执意要我,今后我——”
顾尹忽然以手捂住她的唇,害怕从这张嘴里说出什么令他也害怕的话来。“我从来都不是好人,我得不到的人,也不会让她好过。”
顾落阖上眼,翻身背对他。“那我们就这样彼此折磨下去吧。”
他和她之间没有前路,他又退让不得,只能原地踏步。“你恨不恨我?”顾尹颓然的倒在她身后,望着天花板。“恨的,对不对?”
顾落过了很久才给他回答:“如同你恨我一样。”
……
***
程笑妍为什么会在此时从天而降,为什么又像早有预料般安排好一切,她不肯透露,施夜焰不得而知。
她开车将他们带到一个僻静之处的小房子里,在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完善的医疗器械,施夜朝的手术是程笑妍亲手做的,施夜焰在这过程中没有离开半步。
当施夜朝的衣服被剪开时,施夜焰惊讶于他身上那几个明显的伤疤,几乎都在致命处边缘,就连程笑妍见了手里的剪刀都是一顿。
从疤痕的恢复程度来分析,那应该是在k国出事时留下的,而在胸口处时间最久的那一道疤则是在很多年前褚妤汐留给他的,已经淡得只剩下浅浅的痕迹。
该过去的,始终会过去。
很爱很爱一个人,是需要共同经历很多事情之后才能明白的感觉,施夜焰和游月茹曾经经历的阻碍已经够多,但现在在施夜朝面前,他竟无言以对。
他以为这世上最好的感情,就是不管面对怎样的困难,面对多少艰难险阻,哪怕相隔万里,哪怕所有人都看不到希望,只有彼此知道世界另一端的那个人其实从未放弃过自己……
施夜朝和顾落认识多年,从最初的相见陌路到如今的两败俱伤,施夜焰参与的并不多,但他所看到的这些,已经足够让他了解这份感情在两人心中是何种分量。
或许人们最大的错,就是一次一次的高估计自己,总以为能够承受得来,却在真相揭开的时候一败涂地,不堪一击。
但一切的y-in谋与伤害,嫉妒与恨意,在生死面前一文不值,只有顾落能看清,只有她能做得到,因为上天只给了她这一条路。
施夜朝那时并未真的想向他开枪,施夜焰懂他的眼神,他的右腕在k国伤过后尚未恢复到从前的灵巧程度,估计也算到顾落会拼命阻止,但打在他身上的那一枪,施夜焰相信绝非顾落故意。
……
认真回忆着当时那支枪从顾落手中掉落后的每一个细节,忽然意识到那之后她几乎没有再使用过右手……
因为了解过卢伽雷氏症,一个可能x_i,ng在脑中清晰起来,施夜焰心口堵着,竟也涩涩的疼了起来。
一个无意的擦枪走火,碎了两个人的心。
“程小姐。”他忽然开口道。
程笑妍在专心处理施夜朝的伤,头也不抬,并未吭声。
施夜焰打量着这个冷静的女人,说出心中猜测。“你来帮我们,是因为某个人吗?”
程笑妍微微抬了下头,口罩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注视着他,又看了眼昏迷之中的施夜朝,然后低头继续手术。
“我答应过她,不告诉任何人。”
她讲英语,因此句中那个“她”已经给了施夜焰答案。
那是早在k国出事之前顾落拜托她的一件事,也是程笑妍在爆炸之前必须狠心离开的理由。
施夜焰久久不语,偏头看窗外无尽的黑夜,暗忖着顾落的心思,为了和施夜朝一刀两断的今天究竟做了多少的准备。
……
……
手术很顺利,施夜朝失血过多,昏迷了很久,然后开始高烧不断。
程笑妍用了很多方法依旧无法降下他高热的体温,只能选择最原始的方法物理降温,用软布蘸着酒j-i,ng擦拭他的身体。
期间,施夜朝反复醒过几次,但意识始终是模糊不清的。
三天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施夜焰一颗心才算放下,端了水喂了他少许。“感觉怎么样?”
施夜朝觉得全身无力,嘴唇发白,揉了揉沉重的头,嗓音沙哑得惊人。“她呢?”
“谁?”
“顾落。”施夜朝眼神机械木讷,抓着施夜焰的手看了看他腕表上的时间和日期。“婚礼怎么样了?72准备好了没有?”
“……”面对他的语无伦次,施夜焰愕然,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滚。”施夜朝虚弱至极,说这简单的几句话都像要耗尽力气,然后迷迷糊糊的竟又闭上了眼睛,很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