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我忽然可悲地意识到,正是因为这句“宁可错杀一千”,那个曾与我在耿耿星河下度过无数个满满长夜的人,成了权贵们利益斗争的牺牲品。
我忙改口:“嗯……我的意思是,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他听出了我的弦外音,拍了拍我的肩膀算是安慰:“此次赴京我也发现洋人的出现似乎频繁得有些不同寻常。你放心,我之后定会命人彻查,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
我忽然想到什么,抓住他问:“对了,你这次急匆匆地赶往京城,究竟所为何事啊?”
他并未正面回答我,只随意搪塞:“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琐事。”
对于这个结果,我已经见怪不怪,萧落的行踪于我而言向来都是个迷。
他道了句“好好休息”便退出门去了,随即游茂炳走了进来,交给我一个东西——那是一封信。
“大哥,这是我们从帮您换下的衣服里面翻到的,好像是很重要的信,我们也不敢乱扔……”
望着那封血迹斑斑的信,我的心情忽然无比沉重起来。
良久,我叹了口气,幽幽开口问他:“你可知这是什么信?”
他挠了挠头:“难不成还会是哪个大闺女写给大哥的情书不成?”
我没心情和他开玩笑,只一字一句地道:“这是石将军临死前交给我的家书。”
“这……”他被我的话噎住。
“今后别叫我大哥,我不配当你们的大哥!”
他似乎觉得有些不甘心:“不,你就是……”
我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出去吧,我要休息了!”随后我背对着他睡下,不再理会他。
他站在那儿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出去,随后我听到了身后房门缓缓关上的声音。
我爬起身来,拿着那封信端详了许久。
老石是一个粗犷的北方汉子,干什么都大大咧咧的,唯独这一封信,他叠得格外平整,封口处用浆糊小心翼翼地粘起来,没有溢出一丝一毫。
我叹了口气,将上面的褶皱慢慢抚平压到枕下。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喧闹,那声音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门外——有几个汉子的惨叫声,游茂炳那小子哀求声,还有一个女子的娇喝:“别拦我,萧落,你出来,告诉我陈郎那个负心汉去哪了?”
我觉得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识,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一下子也想不起来究竟什么时候见过。
第66章 半半
萧落布置在我门口的防线很快便被杀得片甲不留,我正要训斥那帮废物,房门被一脚踹开,我望见来人,忽然就明白了大半——她乃一介女流,加上那日护主有功,兄弟们都存心让着她呢!
我是这屋子的主人,然而那女子却先发制人问道:“你就是萧落?”
我点点头:“正是,在下还得多谢女侠那日鼎力相助。”
她芊芊玉手一挥,手中握着的那马鞭转眼便落到了我身上。
游茂炳大骇,惊叫一声:“我的姑n_ain_ai,您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都说了我大哥得静养,您这一鞭子下去,恐怕半条小命都给抽没了!”
我朝他摆摆手,他这才放下心来。其实我心中有分寸,方才那一鞭不是不疼,但远不至于像他说那样。那姑娘已是手下留情了,兴许只用了三成力道。
不过她这一鞭子倒将我抽得茅塞顿开——这不正是云礿像耗子躲老猫一样躲的那个“露水情人”吗?
无巧不成书啊!
我摸了摸鼻子:“这位女侠请少安毋躁!”
她却火急火燎地打断我:“我记得你,你是住陈郎隔壁的那个小道士,快告诉我陈郎现在身在何方!”
我眼皮一跳,连忙朝游茂炳怒了努嘴示意他出去。
那女子之前见过我在街头混迹,知道我的老底,再这么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说下去,我饺子皮再厚也得露馅儿!
随即我清了清嗓子:“这位姑娘,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骂了一句:“我呸,你别以为你脱了道袍我就认不出你,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陈郎在哪,我就抽你筋,扒你皮!”
我一听这姑娘年纪轻轻,口气却不小,心头涌上一抹玩笑之意,有些戏谑地开口:“我说这位姑娘,话不能乱说,什么我衣服脱了的,门外还站着一帮常年火气旺盛、不得纾解的血气方刚的大兄弟呢,你让他们怎么想?我晚节不保是小事,毁了姑娘清白那便是大罪过了!”
她也意识到自己说话瓜田李下,脸上立即飞上一抹红晕,却依旧不肯示弱地娇叱道:“废话少说,陈郎在哪!”
我这才正了正神色:“姑娘,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可能连你陈郎的名字都没念对!”
她愣住,瞪圆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什么意思?”
“你的陈郎不叫陈云先,也不是什么穷酸书生!他叫云礿。”我先前观望那女子身手,不似平头百姓,更像是江湖中人,我这么一说她应该就会明白。
果然,她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错愕之色,不过也很快就接受了现实:“你是说……‘出云扇’之主?”
哟,没想到云礿名气还挺大!
我哂笑一声:“姑娘啊,连人家名号都弄不清楚,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说人家是负心汉。我说话是属炮筒子的,你也别见怪,你说你也不是半青半黄的小姑娘了,还是好好找个人家嫁了吧!”
她却不领我的情,反而不依不饶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