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愿意同裴向雀用纸和笔交流,像是生怕侮辱了自己的字一样。
裴向雀咬着口腔里的软r_ou_,可怜巴巴地杵在原地,手里拿着笔,用力地在纸上强调了一遍又一遍。
他写:“是真的,我想留在那里,读完书,请您同意,好不好?”
裴定起身,他早就不耐烦了,扔开了裴向雀笔,只是破口大骂,“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你一个傻子,能学得懂高中的东西吗?真是痴人说梦!滚一边去,别烦我。”
裴向雀还不放弃,他听不懂裴定的话,急急忙忙地蹲下去找笔,还要继续写。刚刚摸到了笔杆,却被一只突如其来的脚踢飞。
他最恨的就是生了裴向雀这个儿子,走在路上感觉别人都在戳自己的脊梁骨,养了个傻子。在他看来,傻子就要有傻子的自觉,卖卖体力活,赚的钱补偿从前养他的那么多年。
到了最后,他才屈尊降贵地写了一行字,“不许去宁津了,在镇上找了个扛沙子的活,包吃包住。我已经和那里的人讲好了,你去干活就行了,钱也不用寄了,到时候我直接去管事的那里拿。”
裴向雀都蒙了,失落地站在一边,被裴定连推带搡地推出了院子。
他不会放弃的。
周秀正装作在院子里扫地,暗自低下头,仔细琢磨着刚刚裴定说的话,突然有了一个不一样的想法。
裴向雀的房间是个小杂货间改造的,说是改造,其实就是在里头添置了一张床,别的地方堆满了农具和肥料之类的东西。他不在的时候,连床上都满是杂物,裴向雀把背包放了下来,自己找了把扫帚,把这间住了十几年的小房间打扫了一下。里面只有一盏昏暗老旧的白炽灯,因为原先是仓库的原因,窗户开在很上面,只有很小的一个口,基本不透气,霉味和灰尘交织,裴向雀打扫的时候呛了一鼻子灰,咳嗽了好一会。
陆郁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裴向雀连忙放下扫帚,立刻接了起来。
他说:“喂,我的小麻雀在吗?”
喜欢一个人,真是一件遮掩不住且不可忍耐的事情。陆郁曾想让裴向雀自己试着处理家里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他再态度接着办下去。可是现在裴向雀才离开一天,他就想将裴向雀捉回来,自己代为处理了。可是没有办法,他不能同前世一样,把裴向雀严严实实地关在金丝笼里,成为一只只会唱歌的金丝雀。
该长大的,要有所决断的,裴向雀还是要自己去试一试的。
裴向雀双手捂着电话,哼哧哼哧地笑着回他,甚至因为没学好还岔了音,“歪,我的陆叔叔在吗?”
这边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几下,李程光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一沓文件,却见陆郁摆了摆手,便立在一旁,暂且沉默。
陆郁这头笑着应下来,“陆叔叔还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对了,和你的父亲说的怎么样了?他,他对你怎么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郁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眼底满是y-in鸷。裴向雀同他信誓旦旦地说过,裴定自高得很,多读了两年书,很看不起动手的粗人,所以从小到大从来没对他动过手。
裴向雀蹲在墙角,支支吾吾了好一会,“还,还在和他说呢……不要紧,要是他真的不答应,我就自己跑出来。”
陆郁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沉吟片刻,“胆子这么大?要不要我去接你回来。”
裴向雀急的说不用,最后磕磕绊绊地讲:“要是,要是我没有办法了,肯定会找陆叔叔的。陆叔叔可是,可是王牌,不能轻易,轻易就用掉的。”
陆郁觉得这个比喻还挺新奇,他的语调温柔极了,“那我们阿裴手里肯定每一张都是王牌了,随便用掉几张怎么了?”
李程光在一旁闷头闷脑地听着,都能把两人的对话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他在心里大不敬得想,真是幼稚,r_ou_麻,难以入耳。但无论听多少回,都觉得自己老板好像忽然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了体,全变了个人。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天,裴向雀连在路上碰到一棵模样长得奇怪的树都要和陆郁讲,他每多说一句话,都要开心一些,到了最后,看着天色晚了,约定了唱歌的时间,才算是意犹未尽地挂断了电话,和陆郁说了再见。
李程光见陆郁挂了电话,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走上去把新的调查结果送了上去,首先简要介绍了一下,“这个周秀,好像有点问题。”
陆郁抬起了头,似乎来了些兴趣。
南镇的村庄上,月明星黑。
周秀做完了家务,才洗完了澡,凑到在灯光下看的裴定身旁,怯怯地咬着唇,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裴定先忍不住了,翻了一页书,“有什么事,怎么不说?”
周秀的模样生得好,加上才刚刚三十岁出头,在农村这个地方算得上会保养的了,洗完澡更是水灵灵的。她慢慢地,似乎挣扎着说:“我今天在院子里扫地的时候,听到你和小雀说了他在宁津的事情。他说在宁津得到了青少年救助,现在正在上学,你不信。可我想着,小雀是个乖孩子,从来都不说谎,怎么会才出去那么短的时间就会骗人了呢?”
裴定目光定在了周秀的身上,“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周秀的眼里满是算计,可语气柔和,仿佛有多喜欢裴向雀似的,“或许,或许小雀说的是真的也不一定。要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