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顾临宗的目光偷瞄过去,就见到一个女孩子的窈窕背影,立刻了然地笑道:“少帅对这女学生有意?”
顾临宗笑了笑,竟是没有否认。
李副官精神大振,他们家少帅是留过洋见过大世面的人,连同大帅在内,在他面前总觉有些底气不足。顾临宗已经二十二岁了,仍然没有定亲的对象,平日里也洁身自好,从不去花街柳巷,大帅为此差点愁白了头,还往他院子里送过鲜嫩的小男孩儿——少帅黑着脸让人把那男孩子扔了出去——可每每问他婚姻之事,总是一堆推脱之言。
不是他自吹,他家少帅年少英俊,虽然寡言了些,在小姐们那里却很受欢迎,来京里后,连出身显赫的名媛徐小姐也对少帅加以青眼。
前段日子,他见少帅面对徐小姐不假辞色,还忧心少帅不知何时能开窍,谁知今天一出来,就这么开了窍了!
李副官喜不自禁,想着赶紧回去告诉大帅,还没忘正事,又问道:“不如属下叫人去打听打听,这是哪家的小姐,给少帅聘了来做姨太太?”
他见苏秋露穿着普通的学生装,头上身上也没什么贵重的首饰,便知她多半是小户人家的女孩子。自家少帅身份贵重,自然不可能娶她做大房,做个小老婆也是抬举了她家。
顾临宗出神地凝望着秋露的背影,似听非听的,半晌才唔了一声,道:“去打听……下聘的事儿再说。”
?
秋露全然不知这顾临宗的身份,她也想不到自己身上竟会发生一见钟情这么狗血的剧情,那天回家后,她照样上学,准备毕业考试,已经把那日的事忘了。
顾临宗那边却心心念念的,当晚回家就做了一个梦,梦见开满野花的山坡上,一个女孩子背对他站着,指尖停驻一只斑斓的蝴蝶,她侧头对蝴蝶莞尔一笑,笑容明艳犹胜春光,随后就消失了。
他只记得自己很着急,一急就醒过来了。摸摸头上,并没有出汗,那种急切的感觉却留在心里,挥之不去。
在念新式学堂的小堂妹给他出主意,说像她们这样的女学生,并不稀罕给高官显贵做姨太太,如果他是诚心喜欢那女孩子,就要用新手段来追求。
顾临宗也是新式人物,当然明白堂妹口中所说的追求,其实不过是西式的罗曼蒂克情调,写情诗表白、送红玫瑰、请喝咖啡这一套。
他自诩是个军人,不屑新式文人们弄的这一套小情小调,也相信他看上的人不会像寻常女人那么庸俗。但在他按照自己的办法,装作不经意的与苏秋露偶遇了几次,却发现她对自己毫无印象后,不得不对这套庸俗的情调举手投降。
于是这天,秋露刚出校门,就见一个男人捧着大簇红玫瑰向自己走来。
和她同行的同学张雅静捣了捣她的胳膊,兴奋地低声说:“哎,秋露,找你的。又一个,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苏秋露是她们这一级最漂亮的女生,艳压众芳,连上一级风头最盛的学姐唐袅也不及她。如果不是她出身寒微,名气一准儿更大得多。
京华女子高中的女学生们有学问有气质,本就很受追捧,苏秋露又没有家世,更成了不少人眼里的一块肥肉。
她和苏秋露同班几年,早见多了她的追求者,一见那束昂贵的红玫瑰,便知是冲着苏秋露来的。
秋露无语至极,她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看着男人手捧玫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自己面前,声线平直:“有事?”
顾临宗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一手将玫瑰往前一递,言简意赅:“送你。”
张雅静吃惊得微微张嘴,手在后头一个劲儿扯秋露的衣服。秋露不动声色的向后伸手,拍到了她的手腕,面上礼貌地拒绝道:“谢谢,可我们好像并不认识。无功不受禄,请您收回去吧。”
说完,她就拉着张雅静的手要走。
一见她跟自己说话,顾临宗就什么也注意不到了,等反应过来后,他就把手里的花一扔,迅速跟上了两个女生,笑道:“你不记得我了?那天在玉带河边,要不是你躲得快,我的马就踩到你了。我,我请你吃饭赔罪好不好?”
闻言,秋露还没说话,张雅静先噗嗤一笑,回头睨他一眼:“你敢说你不是来追人的吗?还找什么借口,真不坦率!”
她原还对顾临宗的相貌气质感兴趣,一听这个理由就禁不住笑了。哪有人带一束红玫瑰来赔罪的呢?
顾临宗看秋露,她眼也不眨,断然拒绝:“不必了,我早忘了。”
他平日话不多,也算言语犀利,这会儿在她面前,却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手足无措,支吾了两声,承认:“我就是想追你,苏小姐,你能接受我的追求吗?”
秋露立刻道:“我拒绝。”她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看路边的一棵树,一块石头似的冷淡,“别跟着我。”
他呆在原地,看着她逐渐走远,不知她身边的女学生说了什么有意思的话,她也浅浅笑了起来,漂亮得不真实。
不知怎么,他反而被激起了一股要强的心气。他心里发狠,想着,他偏不如她的意,他绝不会放弃。
自此以后,他时常去京华女子学校的门口等苏秋露放学,但苏秋露的拒绝之意也非常坚定,他一时心灰意冷,一时又重燃斗志,还没体会到爱情的甜蜜滋味,就先品味了爱情的苦涩。
秋露开始虽不知道他的身份,也看得出他来历不凡,后来听他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