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声音响起来时,众人都大大松了口气。
短暂的昏眩过去,晴明在埃兰和神乐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只是突然眼前一黑而已。”然后就被围住了。见到四周的景象,晴明哭笑不得,他看向埃兰,“八神,能扶我回卧房吗?”
“嗯。”
少了木盆,阴阳师的房间看起来更为协调。
这是典型的和室。
地面铺上叠席,空间被拉窗和隔扇所包围,纸糊的拉门无法阻拦天光的透入,形成幽玄而明亮的环境,清爽宜人。晴明对着镜子照了照额头上的伤,又轻轻碰了碰,“咝”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微微泛青,很快会转紫,这个位置乌帽遮不住……看样子,要在家中待几日了呢。
也好,反正他不打算外出。
“要不要……叫萤草来一下?”少年有些迟疑的声音轻轻响起。
式神之中,萤草是草木所属,拥有治疗的力量,是稀少的存在。而自己……埃兰看着自己的手。纵然失忆,可当他起了“治愈晴明”这个念头时,身体便再清晰不过地告诉了他:治疗从来和他没有关系。——那是隶属于光明的力量。
“没关系的,只是一点小伤。”晴明柔声道。
而且,萤草的“治愈之光”,对这种没有损失的血气的、小小的外伤,可不起作用啊。
现在想起来,阴阳师还觉得有些丢脸。
居然正好被砸中了……
昏眩、耳鸣,都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偏偏弄得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一样,这样的柔弱程度,只怕堪比养在深闺的姬君了吧?不期然地,他想起源博雅暴露在外的、结实的胸腹肌肉,有些淡淡的羡慕。
示意八神靠近些,晴明微笑:“介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非常简单的经过。
夜叉只见过鱼苗,不认识成鱼,他说的那句话本也并无恶意,但以荒川之主的高傲,又怎能忍受地位在他之下的妖怪的挑衅?恰巧,夜叉也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人。
接着发生的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晴明:“……”
他深刻地体会到,养孩子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了。
为什么书房里的书,没有哪本对这方面有所涉猎呢?
阴阳师长长叹了口气。
“我设了结界保护好家具,但忘了门……”埃兰的声音细细弱弱的,见晴明不说话,忍不住趴在他怀里,仰头,“对不起,晴明。”黑色的眸子湿漉漉的,水润剔透,诚恳又真挚,谁又能狠下心责怪?
晴明扶额,却忘记了额头上的伤,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埃兰乖巧地贴着他,就像可爱的小狗般,缠着主人撒娇,见他痛了,歪头道:“要不要吹吹?”
“不用了。”
对于少年突然其来的乖巧,阴阳师很有些不适应。对于八神的真实身份,他有好几种猜测,但无论哪种,都是需要仰望的角色。等八神恢复了记忆和力量,不会为此发怒吧?
偶尔,晴明想到这个问题,而后失笑摇头,他知道,对于至高的存在而言,即使是享誉京都的大阴阳师,也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不管怎么说,珍惜现在吧。
创造一些美好的回忆,才比较重要呢。
这样想着的晴明,露出了被同僚们称为狐狸般的笑容,摸了摸少年的头,“为了让我好好养伤,八神这几天就负责保持庭院的安静如何?”
依恋地用柔软的发顶蹭了蹭晴明修长细瘦的手,埃兰轻而易举地答应了,“好啊!”
离开晴明的卧房,少年便瞧见了在走廊里等待的女孩。
神乐迎上来,“晴明没有事吧?”
埃兰指了指额头部位,“这里肿了,晴明不想见人。”
总结可谓十分到位。
“噗。”
粉衣的小女孩忍不住笑了,道:“我去看看晴明,问问他想吃什么。”
“嗯。”
“八神,你也不要自责……”
“放心吧。”
八神似乎长大了些。
记得有谁说过,男人都是在挫折中成长的,是谁说的呢?
将小小的疑惑抛在脑后,神乐叩响了晴明的房门。
埃兰进了卧房。
格子门已经被装好,完全看不出曾经被打飞的痕迹,夜叉的行动力还是值得赞扬的。
在晴明受伤后,两人自然打不下去。
夜叉更是自责,他自责的不是伤了晴明,而是给埃兰添了麻烦。
荒川之主的心情也不怎么好。积攒的妖力消耗了大半,夜叉这个sr出乎意料得强,并且,也是控水的妖怪。鲤鱼在盆里游了一圈,言不由衷道:“吾不会向晴明致歉。”
紫发的鬼看向少年,欲言又止。
“唔……”埃兰思索着道,“你们一个是我的式神,一个是我的朋友,我已经和晴明道歉了,就等于你们也道歉了啊!”
“……”
鲤鱼吐了个泡泡。
夜叉放下武器,单膝跪在少年面前,“有任何事,尽管吩咐我吧,八神大人。”
金色的鬼之瞳,映着阳光,迷离得像是琥珀的光辉。
埃兰沉吟半晌,“先脱衣服。”
荒川之主:???
鲤鱼本以为,无论是怎样的妖怪,遇到这种事情都要犹豫一下的,夜叉这个因为一点小事就敢和它动手的家伙更是如此,却发现它完全想错了。——夜叉毫不犹豫地做了。
许是常常昼伏夜出的原因,鬼的皮肤很苍白。
不同于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