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光。

仿佛随时都要熄灭，又好似能够一直存续，摇摇晃晃，却仍然顽强地落在了老兽王的眉心。

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不知道它赋予了兽王什么，只知道在那之后，兽王展现出了和以往的鲁莽不同的睿智和远胜往昔的力量，他在绝境中反击，最终揭开了真相，斩下了狡猾的敌人的头颅。

吟游诗人将这段故事编写传唱，称那灯火为“希望”。

无限美好的字眼。

这被人们憧憬又尊敬地称为“希望”的灯火，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出现了许多次，真真假假，埃兰曾经考证过，知晓这灯火出现的每一次，都将不可能化为可能，即是说，都创造了“奇迹”。

不过，埃兰从来没想到，灯火的力量，竟然到了可以影响他和菲尔的层次。

明明在混沌中诞生时，并没有瞧见过这样的力量……所以，它究竟是什么呢？

在菲尔手下逃生后，埃兰从来没放弃思考这个问题。假如能够把灯火解剖，他早就试了，可惜的是，灯火似乎藏在他的本源深处，要拿出来，首先得把自己拆掉，埃兰只好遗憾地放弃了。

需要说明的是，神祇是没有普世的价值观的。

生而为神，为所欲为。

如果说光明神因为本质为光明和创造还对生灵表达出了温情脉脉的一面，黑暗神便是纯粹的随心所欲了，如果说前者是守序善良的代表，后者便是典型的混乱邪恶了——灯火救了他，他根本不会有感激之类的情绪，只是在好奇灯火的来历，非常想弄明白对方为何会有这样的力量。

之前，灯火沉睡，无法交流，埃兰只能胡乱猜测，现在，对方终于醒了。

喜新厌旧的黑暗神立刻抛下了热心的草太小朋友，转而开始和这神秘的存在交流——当然是脑内形式，这对神祇来说实在不算什么：【能说说你是怎么诞生的吗？你的本质是什么？“希望”？】

【换个称呼吧，】分不清男女的童音道，【叫我“系统”好了。】

已经在网络上徜徉了一段时间的埃兰立刻理解了这个词：【挺形象的，所以你刚才叫我“宿主”？还是说，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他的语速很快，一如他的思维，【回答我前面的问题。】

【这是机密。】

【……好吧。那么，我要怎么回去？】

【回哪里？】

【我诞生的世界。】他的黑眼睛在发光，【菲尔所在的地方。】

系统沉默了很长时间。

奶声奶气的声音道：【为什么要回去呢？你打不过他的，你会陨落的……】

【告诉我。】

【哼唧。】

系统发出一个傲娇的鼻音，没有理会。

掌控着这具身体的本源发出轻轻的颤动，有某种变化正在发生，系统的声音中添上了慌乱的情绪：【你做什么？】

显而易见。

神祇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身体，起码埃兰和菲尔没有，他们是由本源构成的，也就是说，要拆了自己的话，便要先把本源打散——这当然会元气大伤，正常人不会这么干，但埃兰……

他是个随时掀桌子的神。

常识？那是什么，能吃吗？

这种……咳，在人类社会中，通常被认为（精神）病。

遇上这种人的时候，除了哄着，还能怎样呢？

系统飞快地解释：【我的能量不够了，如果要回到初始的地方，需要收集各种各样的情绪，才能冲破空间的阻隔。】

什么情绪？

没等埃兰这句话问出来，系统便继续道：【色欲、暴食、贪婪、懒惰、愤怒、嫉妒、傲慢，必须是和你有关的情感，一个世界最多收集一种，充能完毕之后，才能去往下一个世界。】

【七宗罪？】

【没错。】

【我对你的来历越来越感兴趣了……】黑发的神祇轻笑着，眸子里含着令人昏眩的暗色，【真有趣啊，小灯火，你究竟是什么呢？】

系统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