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刀观察少年的神色,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你想救他,你为什么想救他?”
楚云非想了很多个理由,比如说镇北王是他们大齐王朝的守护神,如果没有他也不会有大齐这么多年的安宁,于情于理都应该救他这一次。
还有他的父母都在大齐,如果北狄入侵,大齐王朝覆灭,那么他的父母也将会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然而,最终他选择一个听起来有些扯的理由,他对魔刀说道:“你不是说过想要跟他打一架吗?他现在人要是死在这里,你到时候要找谁打?”
魔刀看着他,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深沉的神色。
两人对视了片刻,然后魔刀说道:“好,我救他。”
一片血腥迷雾里,刀剑敲击的声音连绵成一片,响了很久,虽然没有减弱,但是里面的人却越来越少。
这些将士来自镇北王麾下最精锐的军队,成扇形阵势与这些魔物对抗,将一辆马车保护在身后。
在他们的最前方,是一个身穿银铠的少年将军,手执长戟挡在众人面前。
他本来不该是在这个位置的,但是站在最前方的将士都已经死光了,在他脚下堆着累累白骨,都是被血雾腐蚀的英勇将士。
他们就这样,在他面前从一个活人被渐渐腐蚀成一堆白骨,一声都没有吭过。
没有人后退,他们把阵型缩到了最小,像坚不可摧的顽石一样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们身后守护的是他们的王爷,是他们的守护神,一旦脚步稍有后退,就会将镇北王暴露在这群魔物面前。
所有将士都杀得眼红,然而这些魔物却不是凡刀可以杀死,哪怕他们心中绝望,却仍然一往无前。
这群妖魔在血雾中盘旋着,像是戏耍老鼠的猫一样对待这些将士。
围在马车周围的阵型忽然变幻,那少年将军被挤到了后方,听挡在身前的将士们吼道:“少将军快带王爷走!我们殿后!”
那少年将军脸上露出绝望神色,身上的银铠已经沾染了这些魔物的血腥。无论他们在它们身上留下多少道口子,这些魔物都能够迅速恢复。
他是孤儿,从战场上被救起,之后就一直跟在镇北王身边,在军营中长大。
从有记忆起,他的义父就像坚不可摧的战神一样守护着边疆,他在战场上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绝望。
少年脸上沾着血污,咬牙道:“再支撑一刻!若是没有转机,我就带王爷走!”
他们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知会了离这里最近的瑶池,希望他们能够派人来接应一番。只是走到这片山谷中,还没有等到瑶池中人出现,就受到了魔物的袭击。
若是瑶池弟子能够赶在他们全军覆没之前来到这里,那么他们就有救了。
闻言,将士们只能继续拼杀,不让魔物靠近。毕竟听到瑶池随时可能会来驰援,他们心中都燃起了一线希望。
那些魔物盘旋在他们周围,显然听懂了少年的话,加快了进攻。
攻击节奏一变,众人的抵挡就更加吃力,魔物的利爪狠狠地在他们身上抓过,留下泛着青绿色的伤口,毒液腐蚀着他们的躯体。
“杀!”那少年将军全力抵抗,将这些魔物劈成两半,他尚有余力与它们一战,然而其他人赶路赶了那么久,又在这里厮杀了那么久,已经无力回击。
马车里,镇北王俊美的面孔从未像此刻这样苍白,他的眼睛闭着,睫毛上带着寒霜,几乎与他的银发一色。
他的身体在不可遏制的向外放出寒气,这是因为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本源之力。再这样下去,很快他的全身就会结冰,会被从自己体内释放出来的寒意连血液都冻结。
就在这时,这片血腥的薄雾中突然燃烧起了熊熊的黑色火焰,在前排奋力抵挡的士兵们都是一喜,高声问道:“莫不是瑶池前来驰援?”
然而少年将军脸色却沉重,说道:“情况不对,瑶池出手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这火焰熊熊燃烧,带着邪魔的气息,来的不像名门正道,倒像是魔修。
然而,那些妖魔在这熊熊的魔焰之中,却被烧得毫无抵抗之力。
它们惨叫着,尖锐的声音像是要刺穿人的耳膜,令那些士兵手中拿着兵器,被火光映得眉头皱起,站在原地直想捂住耳朵。
魔刀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上,浓密的树枝挡住了他的身形,他的指尖在空气中勾勒出的禁制,同样悄无声息地烙在那些妖魔身上,令它们无法挣脱,只能在这火焰中翻滚着,然后被蒸发成了血雾。
它们发出刺耳的惨叫声,这片带着血腥气息的雾气在这山谷之中慢慢散去。
一阵风吹过,这些血雾全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山谷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阳光照下来,照亮了一地的白骨跟盔甲,那少年将军看着这些将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眼中露出沉痛之色。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他们身后的马车丝毫没有受到损伤。
少年的狼瞳紧紧地盯着前方,看着从那里走出来一个身影,魔焰散发的高热扭曲了空气,让他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他向着来人抱拳,开声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出手相救?”
虽然对方是魔修,但是既然救了他们,他也要先礼后兵。
所有人都继续戒备着,就怕送走了豺狼,又来了虎豹。然而那身影慢慢的走出来,众人却发现那是一个少女,看“她”身上穿的广袖流仙裙样式,正是瑶池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