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诺把最后一个字敲完:“我跟你一起去。”
凯西点了点头,跟他一起出了门。
在陪审团激烈讨论的过程中,沈烈看上去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其实宁远能看出来他也非常紧张。
——毕竟洗碗摔盘子洗澡摔跤刮胡须泡沫当洗面奶用这都不是正常的沈检察官能干出来的事。
吃完饭,沈烈坐在沙发上写文件,宁远窝在沈烈怀里看书,他眼见着沈烈十分钟了都没打一个字,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打字?”
沈烈如梦初醒,尴尬道:“出神了,这就打。”
然后宁远眼见着他在电脑上打出了一长串乱码。
宁远:“……”
?????
宁远决定以毒攻毒,他把自己的书和沈烈的笔记本电脑都放到一边,微微侧身,双臂环绕上沈烈的脖子,让他看着自己:“我要和你说个事。”
沈烈被他这个阵势震到:“什么事?”
宁远朝他撒娇的一笑:“明晚和我回家吃饭吧,我家人想见你。”
沈烈:“!!!!”
瞬间更紧张了好吗!
晚上躺在床上,宁远放下书,伸手准备关掉橘黄色温暖的小台灯,沈烈伸手拦住了他,把他的小爪子握在了手里揣回被子里,低声道:“我也想和你说件事。”
宁远好奇:“什么事?”
沈烈沉默了一下,说:“关于我家庭。”
宁远挠挠他握住自己的掌心:“没关系,不用勉强,我是和你在一起生活,既不是和你家人一起,也不是你和我家人一起,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就可以说,不必为了我爸妈而迁就。”
毕竟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对自己的家庭一直讳莫如深,今天听到要一起吃饭才决定要说出来,这种半胁迫的感觉让宁远觉得很不好。
“你不要想太多,一起吃饭只是一个催化剂,我一直都在思考什么时候才是告诉你的最好时机,”沈烈亲亲他的发顶,“现在才知道,其实没有什么所谓的最好时机,那不过就是我试图拖延的一个借口。”
宁远点了点头,心里舒服了点,他毛茸茸的头发因为点头而蹭着沈烈的下巴。
沈烈无意识的摸着宁远又细又软的头发,放弃了组织有条理的语言,而是漫无边际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我高三的时候,一时冲动和家里出柜了。我家里爷爷是老一辈的红色革命人士,我小的时候都是住军区大院的,我爸爸也一样,在政府系统里工作。怎么想都不可能接受,”沈烈自嘲一笑,“他们大发雷霆,我那时候也倔,倔到现在想想都不明白那种勇气从何而来,无论什么威逼利诱,我都没有妥协,哪怕他们将我扫地出门,与我断绝关系。反正我也还有个弟弟,也不怕绝了后,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宁远听的心里一疼,在被窝里摸索到沈烈的另一只手,握紧。
“我妈妈,是很温柔的女人。”沈烈慢慢道,“因为是真的太爱我,她接受了这样的我,在我被撵出家门以后,她偷偷的把我送来了美国,让我在这儿读大学、读硕士,让我在这儿能落地生根。”
宁远抬头亲亲他:“等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们请个假回国看看妈妈吧。”
妈妈叫的就是这么自然!
沈烈苦笑着摇了摇头:“在我刚打赢索菲亚莱斯那个案子后三天,妈妈去世了。”
宁远恨不得给刚才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听沈烈提过自己妈妈一个字心里难道还没有点数吗!愚蠢!
“那段时间我的心理状况很不好,一方面因为那个案子,一方面也因为我母亲。”沈烈咬牙切齿,“在知道消息以后,我立刻飞回了国内,但爷爷和父亲,他们不让我进灵堂。”
宁远紧紧皱起眉:“什么?!”
沈烈苦笑:“他们始终还是秉持着顽固的思想,认为我让他们蒙羞了,认为哪怕我来吊唁我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宁远的心都揪起来了:“后来呢你真的没能进去?”
那岂不是要遗憾一辈子。
沈烈冷笑一声,很刻薄:“我威胁他们,如果不让我进去,我就在大门口宣布他们的大儿子是同性恋,看谁更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