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多帮家里干些活儿也不白干,这到了婆家都是有用处的。哪家不喜欢勤快肯干的媳妇?海棠的婚事自我们做父母的操心,你呀,还是管好你自己的闺女吧。”
眼见柴老太太避重就轻,就是纵着老四媳妇不说,反而话里话外敲打他管教自家女儿,柴二哥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这就不是勤不勤快的事儿!四弟妹在娘家时不也是十里八村的勤快人,家里家外的一把能手?到了咱家——”他抬起筷子敲了敲饭碗,两眼一翻翻,语带嘲讽。“做这饭也是人吃的?”
贵妃眼观鼻鼻观心,用行动无视这个碎嘴子男人。
女人家的事打翻天也是鸡毛蒜皮,他个大男人掺和个什么劲?不把她打趴下,显不出他男子汉的气概吗?
虎落平阳被犬欺……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这柴二哥不比柴大哥忠厚老实,一肚子花花肠子,最爱偷懒躲活儿的也是他。嘴还十分不好,最爱说东道西,滑油的很。平日里这夫妻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都是为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不过要是和旁人起了争执,这俩口子倒是团结总是一致对外的。
“不是人吃的你还吃?”柴老爷子把碗一推,啪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撂,横眉厉目。
“真当自己是啥有钱人家,挑三拣四,我看以前还是饿的你轻!成天就你们两口子事儿多,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愿意呆都给我滚出去!”
柴老爷子一发威,整桌子人噤若寒蝉,一个个眼珠子瞪溜圆,都不敢大声吧唧嘴了,生怕一个不小心震到老爷子,把炮火引到自己个儿身上。
“我也没说什么啊……”柴二哥生就能屈能伸的性子,语气顿时就软乎下来,笑嘻嘻地解释:“我这不也是担心海棠嘛……我是他哥,那是说不担心就能不担心的吗……”
“你娘说了,不用你操那份闲心,吃你的饭吧。”
柴老爷子剜了他一眼,起身背着手回了里屋。
这就不得不说柴老爷子在家里如大山般不可动摇的权威了,人走了,人家余威仍在,气氛僵了好一会儿柴家人才陆续出了口大气,继续闷头吃饭。这时候这么难吃的猪食,也再没人敢挑刺了。
饭桌上没人说话,不多时就听后院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哭,柴二嫂的大嗓门透过哭声表达出来也是一样的,让人一听就能分辨得出。
“哎哟,娘的宝儿啊……这都紫了,这得多疼啊……以后可别那闲事了,好心没好报……爹娘没能耐啊……”
一声声哭喊,悲悲切切,凄凄惨惨,诸如此类含沙射影的话一句接一句。知道的这是让家里长辈管教了,不知道的还当受了多大的委屈,受了多重的创伤呢。
贵妃一听就头疼,她早知道柴二嫂不会善罢甘休,只怕这还不算完,指不定一会儿又唱出什么妖蛾子。
一想到以后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她这心肝就从里往外地泛着疼。
逆来顺受——这不是她的性格啊,只是要怎么转变这种状况,还是需要时间来筹划的……
饭菜本就不合口,现在再加上柴二嫂整这一出lún_lǐ大戏似的,众人更是食难下咽,于是陆续就捧着半饱的肚子下了桌。
人家都是忙活了一天的劳动力,吃完饭就都回炕上躺着休息,不存在有人分担洗碗这事儿。
贵妃也清楚,以前海棠做饭也是这样的流程,不过人家是家务小能手,做菜洗碗收拾屋子全都不在话下,只可怜了她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自打重生以来一直就沾着各种不如阳春的水……
想她堂堂姚贵妃居然有窝坐在小凳子上给人刷碗的一天!
……
“啪!”
碗又碎了。
贵妃扶额,看海棠干活时那手上飞快,简单的很,怎么到她手上那些个东西就像变成了活物似的,嗖嗖就自个儿往地上蹦?
难道连碗也欺负生手?
手才沾水不到一会儿就已经打了三个碗,这在宫里自然不算什么,象牙筷子、白玉的酒蛊她说摔就摔,摔多少都不心疼。可这穷乡僻壤的却不同,她没过过这种苦日子也知道,这些都是要银子买的。
至于要多少钱……鬼才知道……
贵妃撸胳膊挽袖子,头发丝都乱了,手才插进刷碗的破木盆里,就见一大一小两双脚支到了她眼皮子底下。那双黑色的麻布鞋沾满了地里的泥,松垮垮地劈着外八字,可不就是她那位手欠的婆婆吗?
果然,还不等她抬起头,就听柴老太太略显粗嘎的声音响起,语气十分的不悦:
“既然连碗都忘了怎么洗,以后你就天天洗,好好熟悉熟悉。大不了没了碗,咱一家子都捧着饭盆吃。”
贵妃乍乍着手,连忙起身,特么她就知道柴老二两口子个作妖的,连带着老太太更瞧不上她。
“娘,我是一时手滑,以后我会注意的。”
说完,她都对自己这奴颜婢膝的样儿给恶心的要吐了。真真儿的到什么地方说什么话,以前她跟老皇帝哄是哄,可到底还是端着的,哪里就这副小心翼翼的奴才样儿?
自己的伸缩性这样强大,她也是服了。
柴老太太可不知道贵妃心里时不我与的悲凉,对着这张被锅底灰蹭着黑乎乎的脸越看越是心烦。
后院老二媳妇又和老二打起来了,俩口子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