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半夜,周围连夜啼都少,陆尧偏头问道:“还差多长时间的路程?”
那姑娘做了介绍,名叫符虞,跟符兰是同母异父的姐弟,是个性子温和的姑娘,听说了他们来历之后,主动提出可以带他们前往村子。
通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辟的,看树木年岁时日应该不短,长年累月下来,自然也就有了些不大不小的聚集地。
“下了山崖就是了。”
符虞性子糯,说话温声细气的,手中提着那盏小灯笼,里边的蜡烛芯儿已经快烧到底了。她腰带上用两根红绳编了一根漂亮的系带,上边挂着一小只手电筒,她没提,外人也不好过问,全当没看见。
陆尧点头,抬手弹了晏轻额头一下,头都没回,说:“不准呲牙咧嘴的。”
晏轻趴在他背上,挨了这不轻不重的一下,闷声闷气的把脸埋到陆尧颈窝里,不乱看了。
他身量又长开了不少。
背包里有陆尧换洗衣服,他随便套了几件,好歹解了赤身luǒ_tǐ的窘迫,鞋子就没办法了,陆尧心疼他,两只手穿过他的腿弯,背着他走完了这一点路。
晏轻穿他的衣服刚刚好,只是裤子短了一些,露着精致雪白的脚踝。一路上他都在荡着脚玩,时不时趴在陆尧耳边,轻声诱惑他:“我们回去吧,不跟他们走……回去嘛,回去我脱衣服给你看。”
“你衣服穿着不好受,我不想穿。”
陆尧作势要扒,他反而立刻警惕了起来,拽着衣领子不肯让他碰。
陆尧知道他不喜欢符虞符兰这对姐弟,一路上安抚着也就过来了。
符虞也背着符兰,可惜小孩儿并不怎么领情,这对姐弟的关系看上去恶劣到了极点,符虞几次压低声音跟符兰讲话,都被他冰冷漠然的神色抵了回来。
被拒几次后,她的关注度就击中在了陆尧身上,目光艳羡,走两步就看一眼。
没多久他们就抵达了村子。
说是村子,其实就是一堆建在一起的茅草屋,一眼看去大概有百十来户,家家门前都有篱笆架成的栅栏,上边挂着肉干、辣椒、玉米跟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不远处还有一辆废弃的越野车,在黑暗中泛着冰冷的光泽,车胎陷进泥土中,周围长满了青苔。
符兰从符虞背上跳了下来,光着脚踩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的跑远了。
符虞对陆尧道:“这里有不少空闲的屋子,您要是不嫌晦气,就挑最新的住。”她咬着嘴唇,糯软的解释说:“我们是没什么避讳的,只是听说,外边的人对生死都讳如莫深……”
话说到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什么‘最新’……住所自然是有人住才会建起来的,村子中人口有限,有生有死,通道进来又困难,一般来说是死大于生,符虞口中的最新,只怕是刚死过人的地方。
不过陆尧也不在乎,笑着说:“你看样子给挑一个就成了。”
他话刚说完,晏轻忽然往上蹿了一下,对准他的嘴唇亲了过去,一边嘟囔着‘不准对她笑’,一边探出舌头——他现在太溜了——陆尧面不改色的偏开头,说:“见笑了。”
符虞蹑手蹑脚的带着他进了村子,走到一处小院儿前,推开篱笆门,率先进了茅草屋中。屋里边果然还留有一些人生前活动的迹象,只是桌子上布了一层薄灰,符虞一口气吹上去,又将灯笼中的蜡烛取出来,屋子顿时亮堂了很多。
“你半夜来,行动有些不方便,等明天我带你去找村长,让他把这里通上电。”符虞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上的灰,借着那点光亮进了里屋,把床铺上的被褥折叠了几下,然后抱在了怀中,说:“死人用过的,多少还有些晦气,我去把我的被褥给您捎过来吧。”
这心细的……
陆尧正准备拒绝,晏轻却先他一步开了口,说:“不用。”
符虞愣了一下,笑道:“是我唐突了。”
她不强求,又把被子铺了回去,边角都整理好,然后就告辞了。陆尧把晏轻放在床铺上,说:“在这里等我一下。”然后跟着符虞走了出去。
他跨出里屋门的时候,符虞已经到院子里了。
她把灯笼留了下来,此时手中抓着那一小支手电筒,光芒微弱,陆尧快步走上去,说:“我送送你吧。”
符虞似乎不喜欢跟人亲近,只勉强笑了笑,说:“不用了。”
陆尧已经给她推开了篱笆门。符虞犹豫一下,率先走了出去。天上飘了一点毛毛雨,在秋天的夜晚中格外凄清,不远处似乎有条小溪,隐约有水声传过来。两个人走了一小段路,下坡的时候符虞抬头笑道:“到这里就可以了。”
陆尧说:“一个人可以么?”
符虞垂下眼睛,握着手电筒的手指慢慢收紧,片刻后说:“我能有什么事情,周围全都是熟悉的村民,喊一嗓子,没几个听不到的。”
陆尧像是没听懂她的画外音,往后退了一步,细碎的雨线扫在他脸上,凉嗖嗖的,他往回走了两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说:“符兰再别扭,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会好起来的……你别太伤心。”
符虞诧然的看着他。
青年站在台阶上,身材挺拔,比例极好,头发被雨水打湿了表面,内干外湿,透着一点水色,五官英挺外温柔。
“……啊。”符虞慌张的错开眼神儿,冲他弯弯腰,跑了。
陆尧看着她身影绕到屋后,又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半晌后才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