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她确实没办法掩耳盗铃,假装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不管有意无意,徐璠确实在她人生中留下来不一样的痕迹。
当年她因为一个承诺就单身了四年,也许就是冥冥中的预兆吧。
之后被放出黑名单的某人,犹如被打通任督二脉,迸发出非同寻常的热情,除了不能见面,每天信息电话一个不落,甜蜜的情话也像不要钱一样往外蹦,同城快递一天能往路家小公寓跑三四趟,路小埋已经快没脸给快递员开门了。偏偏徐璠的一言一行却又仿若发自内心出于天然,路小埋连指责对方的理由都找不到。
而盛如兰却以为路小埋接受了她的提议。她还在等待两人的关系从内部破裂的一天,到时候,她会将自甘堕落的儿子从泥潭里拯救出来。
盛如兰尚未如愿,徐锦山却在完成一项与c国的秘密谈判后,于归国途中出了意外,身中数弹,徘徊在生死边沿。她头一次放下所有工作,赶到丈夫身边,和儿子一起守了他五天。
五天后,徐锦山从重症病房出来,徐璠赶回实验室。
而盛如兰继续留下来,什么都不想,连徐璠和路小埋的事情都不再关注,一心一意地守了丈夫整整两个月。
两个月后,徐锦山让秘书把一份离婚协议书交给了盛如兰,他要净身出户。
徐锦山声音还带着虚弱,眼神却平静而释然:“我在这次出国谈判前就向组织提交了内部申请,等回国后就会从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所以你以后不需要再顾忌我了,我们离婚吧。”
秘书已经从高级病房离开,将空间留给这对夫妻。
盛如兰的表情很难以描述,似乎震惊到失去反应能力。
两个月里,她放下身段,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他也一样感动地回应她。她看得出来徐锦山对她的感情依然在。她以为他们又回到了当初新婚的美好时光,但似乎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一纸离婚书把两人间的温情脉脉像单薄的窗户纸一样戳破了。
盛如兰听见心碎裂的声音,甚至忘记了一贯的骄傲,表情模糊地问:“为什么?”
他们感情没有破裂,正在好转,家庭财产也没有争议,他们还有一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她正准备为儿子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培养他接手自己的商业帝国,她甚至想过等儿子上手了她就安心留在家里陪伴他……在这个圈子里,像他们这样简单的一家三口很难得……她也一直引以为傲……
但是为什么呢?他要在这个时候给她重重一击。
他从生死边缘捡回一条命,第一件事就是和她离婚,她真的这么让他厌恶,厌恶到再也不想看第二眼?
徐锦山艰难地半坐起来,背靠着枕头,虽然休养了两个月,但伤口痊愈需要时间。骄傲的妻子第一次在他面前崩溃,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她的痛苦。他不知道原来她这么在意这段婚姻。
“你不是说当初因为父母的约定才会和我结婚,现在我爸和岳父都已过世多年,我想这个约定也算完成了。我放你离开。”
他耐心解释,却迎来对方愤怒的眼泪:“我说过那么多话,你就把这一句当真!徐锦山,你永远都知道怎么让我受伤最深!”
“你想离婚,我不答应!除非我死!”眼泪和脆弱在盛如兰身上永远只有一瞬间,她咬牙切齿地看了徐锦山最后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除非你死。”
离婚协议书被两只手撕碎纷落如雨下。病房门砰一声用力甩上。
徐锦山疲倦地长叹一声。是他亏欠了这个家,如果如兰真的不想离婚,他就收回这份协议。
一切重新回到原点。
第82章
徐奶奶人生里第一次千里迢迢来到京城。
转了两趟客车,又一路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座,一向认为自己身体倍儿棒,从来不服老的徐老太太,第一次意识到岁月不饶人。
她捶了捶后背,提着大包小包,三两下雇到一辆三轮车,把她拉到儿子家的小区门外。
谢过满头大汗的三轮车师傅,给足了车钱还额外塞给对方一小袋地瓜。
她早听说了,皇城底下连根菜叶都金贵,都得花钱买。
徐奶奶这才摸出老人机,眯着眼睛给孙子徐璠打电话。
“乖孙啊,奶奶到了……奶奶腿脚快吧……那是,可不能耽误乖孙的人生大事……嗯嗯,就是被这铁疙瘩给拦住……那门口的小哥忒认真还要登记……吼吼,奶奶等你过来啊……”笑眯眯地挂了电话,拖着编织袋,在门口找了块阴凉的地方,双手往怀里一踹,摆了个农民蹲的造型。
徐璠来得很快,他开着一辆半旧的凌志,在徐奶奶身边停下。
行李扔到后车厢,徐奶奶手脚麻利地爬上副驾驶座,自个系上安全带。
徐璠开车进小区,门口的电子扫描仪扫了车牌就放人进去了。
徐奶奶好奇地瞅了两眼。
“城里人这玩意还搞得挺复杂的,回自己家都得验身。”
徐璠笑着解释:“这个小区已经算好了,当初安排给爸爸的那处房子,出入更加不方便。”
“你姥姥家也在这里吧,待会带奶奶去见见亲家。我难得来一回京城,得去上门拜访,不能失了礼数。”
徐璠点头:“行,我都听您安排。”
于是徐奶奶回了徐家,简单洗漱吃了顿便饭,整理了行头,就催孙子带她去拜访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