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少说风凉话。”梁冠璟很想掐她。
苏铭玥笑了,“再说了,你就肯定你去了春福里,他就一定在,一定答应见你吗?”
梁冠璟嗫嚅,“那怎么办?你帮我想想。”
“或者你可以找千山雪当中间人,我倒觉得见她容易一些。”
梁冠璟扶额,“快别跟我提她,我见了她就发怵。”
苏铭玥不解,“咦?我还觉得跟她很投缘呢。”
梁冠璟道:“这个人你少同她打交道,你们不一样,你是外冷内热,她这人我光是看她一眼,就觉得彻骨寒意袭来。她在我三哥手底下做事,依我三哥的为人,断不会强迫这些姑娘们接客,她这样的人品才学,做什么不好,非要……我看她做这窑姐儿做得乐此不疲,你还跟她投缘?”
苏铭玥涨红了脸,“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各有志,她在春福里总有这样那样的难处,你三哥救她于水火,说不定她就倾慕于你三哥,可是你三哥肯纳了她吗?横竖你三哥不近女色,她只能以此报恩了。”
梁冠璟直摇头,“越说越离谱。”
正说着话,苏铭玥突然身型一滞。
梁冠璟急道:“怎么了?”
苏铭玥眉头一皱,脸色难看,“好像要生了!”
梁冠璟忙起身披衣,苏铭玥提醒道:“你束胸的绑带还需要吗?”
梁冠璟这才想起来,她到隔壁屋叫来红菱采莲她们,又让丰旭去请稳婆张六指,一边给自己穿戴了,一边又命怜香惜玉去烧热水,准备器具。
没一会儿丰旭回来了,却没接回张六指,原来现在三更,张六指问了情形之后说苏铭玥这是头胎,天明还未必能生下来,也不会就难产了,她要等吃过早膳再来,只说今晚且按照她之前吩咐过的行事就可以。
一家人顿时乱成一团,梁冠璟问大家:之前吩咐过的是什么事情?
竟然没人能答上来,苏铭玥痛得脸色苍白,怒道:“她叫我别紧张,按她说的饿了吃,累了躺,好存够力气再生,若是醒着睡不着就多在屋里走动。”说完瞪着梁冠璟,“你不是以前生过吗?”
梁冠璟茫然地看着她,“除了疼,我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
苏铭玥恨恨地看着她,又一阵痛楚袭来,她只能专心忍疼。
梁冠璟突然想起来似的,“不要憋气,会憋着孩子,要喘气,大口大口地喘。”
苏铭玥甩开她的手,“我都痛死了,哪里有力气大口喘。”忍过了这一阵疼,她又停下来,愕然道:“怎么又不疼了?”
梁冠璟问:“不疼了?”
“好一点了,几乎不怎么疼了。”苏铭玥气得想捶死她,“你还说你生过?你快想想当时的情形。”
梁冠璟回忆,“当时探子来报寿王突袭,我骑马去中军的时候,前面队伍已经烧起来了,也不知道韩成玦是生是死,我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就是遗腹子了?”
苏铭玥哭笑不得,“那我要不要骑马去雁门关跑一圈啊?”
梁冠璟知道这是戏言,只能安慰道:“乖,玉儿将来是做大事的人,定能母子平安生下孩子,我们今夜且去屋外夜观天象,看看是不是紫微星动,届时满室七彩霞光闪耀,史书有云,洪熙六年,皇太子韩允淏在离雁门关三十里的嵩城出生。”
她说得拿腔拿调,倒把红菱采莲逗乐了。
“其母苏氏,生卒年不详。”苏铭玥冷笑,“哪个后宫妃嫔靠生孩子出名啊!不如记在你头上,还能捞个嫡子当当。若非如此,以后皇室争储,又是一个七王之乱。再说生在宫外,野史里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了,他那个父皇认不认都不好说。”
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名正言顺就回京城生孩子,再说现在也来不及了。
梁冠璟握住她的手,情深意切,“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这是咱俩的孩子,跟别人无关。”
苏铭玥听她这么说,稍稍安下心来,“我倒希望是个女孩儿。”
苏铭玥疼一阵缓一阵的,熬到天将明未明之时,突然屋外有急促的马蹄声,来人下得马来,“哐哐哐”地猛拍院门,口中高呼:“千户大人?!千户大人在吗?董六爷?!董一鸣?!”
梁冠璟一听就不对,命惜玉去应门,自己也出了屋子。
只见凌十四腰挂佩剑一身甲胄地闯进院子,在院中向梁冠璟单膝下跪,“禀告大人,长城上、、、狼烟四起,尚不知前方发生何事。”
梁冠璟一惊,“狼烟自东而起,还是自西而起?”
“自东。”
梁冠璟的手捏着门框,“让营中兄弟喂好马匹,抄上家伙,随时待命,常清河大人在雁门关吗?”
“不在。”
“什么?”梁冠璟愕然,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人中的地方,才发现光记得束胸,因为后来又没准备马上出门,连假胡子都还没装,连着几天没吃药,嗓子也恢复了很多。
“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营里。”
凌十四接到命令转身即走,梁冠璟回到屋里,苏铭玥刚刚已经听到了整个对话,她把佩剑亲自递给梁冠璟,还把匕首放进她袖中。
“去吧。”她说道。
“我让怜香去把张六指祖孙一起接过来,如有必要你们随时准备动身离开嵩城,做好最坏的打算。”梁冠璟交代。
“不用担心我。”
丰旭把马牵了过来,苏铭玥目送梁冠璟和惜玉提剑上马,两人瞬间消失在第一缕曙光中。七月流火,但是第一缕北风还未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