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府从来没有接到过线报,说瑶瑟皇帝已经选好太子。你怎么知道太子之位一定会落到你手上?”卿如仕直言问道。
“……我偷偷看到的,”尚琐离用一只胳膊盖住双眼,“父皇已经叫人拟旨了……”
卿如仕突然悟到点什么——瑶瑟皇帝已经着手让人拟旨,打算立尚琐离为太子,但自己身为祥凤卿府的一员,却至瑶瑟灭国都不曾得知此事,岂不是意味着……
卿如仕见尚琐离有意坐起,便扶着后者,让他披着薄被,坐到床沿,问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谦久、修兰和旭国合伙攻打瑶瑟的那天……刚好就是你看到皇帝拟旨的隔天吧?”
“一拳之隔……不过一拳之隔而已……哈哈……”尚琐离用手掌轻抵脸颊,略显疲惫地笑着。
卿如仕想教训他几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教训,从哪里开始教训——从小以登基为帝为目标,几乎一刻不曾停歇,费尽心思得到了众人的赏识。结果,国家却在自己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时灭亡了,而起因,却不过是星象家们那似有若无的推测。努力了这么多年的成果就这样化为乌有,能白白说了算?不能,即使是他卿如仕,要遇到这种事,恐怕即使知道要遭天谴,也非得跟那群混账斗个你死我活。
尚琐离笑累了,便重新调整好状态,用拳头恶狠狠地往床上一砸,“凭什么他们不让我当皇帝,我就不能当了,我还偏不服了!”
☆、第十二章
不一会儿,卿如仕见尚琐离作势要起身,连忙用手去扶,免得这人走起来跌跌撞撞的,没准还能磕到床柜角。
谁知,尚琐离却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我自己能走,”尚琐离狠笑一声,“我不过一人尽可夫之徒,不劳卿少将军挂心!”
结果,他还没下地走几步,身子就一晃,许是太过疲惫,站都难以站直。
这下,卿如仕好不容易扣住的怒火,又重新被他引了出来。早先只骂一句,是因为他能理解尚琐离的境遇。可当下,这人又是在干什么?站都站不直了,还不让人扶,活了二十多年也没见过这么蠢的。况且,所谓“人尽可夫之徒”,这可是在说他自己脏?
卿如仕狠狠地瞪着他,呵斥道:“废话少说!老子进了千百回青楼,在兵营里也没少泡俊男俏女。呵,比脏?你乖乖排我后面!”
“好汉不砸窗,好婊不立坊。卿少将军既未在郑大人院内捣乱,那我自当拆了这牌坊,承认自己人尽可夫——这便扯平了!况且,路是自己选的,我若摆出一副生活所迫、形势所逼的模样,敢问是想作给谁看?”尚琐离说着说着,见卿如仕身形一动,许是有话要讲,便伸出手,停住了他,“卿少将军莫非是想发动唇枪舌剑,劝我一番?”
卿如仕眉骨一抽搐,而后,猛地眨了眨眼,稳定心神后又叹了口气,“抱歉,‘你这样纯粹是徒增烦恼,还是别管瑶瑟了’这种话,我说不出口。因为换作我,也同样不会甘心。明明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却只因为星象不详这种无理的缘由,就要把皇位拱手让人、让十几年来的努力前功尽弃?笑话,就算是我,也会为复国在所不辞,因为咽不下这口气!”他抓紧对方的肩膀道:“卿府被冤,府里大部分公文,大概都已经被朝廷收走了。但那剩下的,只要能夺过来,肯定有大用处。没准既能替我还卿府一个清白,又能帮上你的大忙。别忘了,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军事情报,而卿府正好是军权世家。”他信心十足地笑着,“卿府冤案也好,瑶瑟复兴也好,都给它来个圆满的!”
尚琐离轻轻将卿如仕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拍开,“三思后行,你可打算将祥凤的军事机密泄露给我这个亡国之人?”
“我不会让你在自家大院里干等着,”卿如仕说,“潜入卿府的时候,咱们一块儿去。你天资聪慧,这脑袋瓜没准会派上大用场。若是成功了,就当是共享战果;若是失败了,那也就没什么可泄露的了。”
尚琐离阖眸轻笑道:“倒是个好主意。”
卿如仕看他笑得疲惫而又勉强,只得跟着苦笑一声,就当是回应。
其实他清楚地知道:卿府冤情还没被洗清,对尚琐离来讲,就意味着重要的军事情报还没到手。这样,他便会继续与各国大名进行情报交易,这次是用ròu_tǐ,下一次,又有谁能猜出是用什么?
卿如仕的手臂不知从何时起便没有再抓着尚琐离,后者撑起身,道:“天色已晚,是时候回去了。”
结果,他刚踏出一步,便两眼一黑,身子往下倒,失去了意识。
四合院内。
源溪已在游廊站了许久,等待卿如仕和尚琐离归来。这等得久了,也便焦急得来回踱步,脑海内东一个西一个地窜出些不吉利的画面。
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源溪一眼便认出那是卿如仕,急忙地赶上前去。
走近一看,只见尚琐离已昏迷过去,正不省人事地被卿如仕横抱着,身上还披着一件大氅。
卿如仕见源溪来了,也不客气,直接就把手上的人交给他。
源溪待尚琐离到了自己怀里,才发现这孩子身上全是汗,且早已凉透。他身上的这件大氅,想必是卿如仕怕他在这深夜凉风下只穿一件中衣会着凉,才从自己身上脱下,盖到他身上的。
x.
次日。
卿如仕止步于尚琐离的卧房门前,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