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巍洲蹙眉道:“虽说亲王任都督刺史这样的官职,多数是挂个虚名,但是菱州情况不同,紧邻飞狐关,你也说过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虽未遭战乱,却也被蛀了个空,若不再好好管理,以后战乱一起,难免后院起火。”
“好好管理是自然,只是,你若这样事事亲为,怕是还没等管理好,自己就累得不行了。”黄璟瑜把手中的一叠纸递给许巍洲,“这是菱州新任官员的名单,我翻看了他们过往政绩,做了个简单的整理,你对照着看看,这职务调整一下,运作起来应该会更好。”
许巍洲接过粗粗一扫,黄璟瑜虽然说是简单的整理,可这份用心,又怎会是“简单”二字可概括?每一名官员过往的政绩分门别类地列出,以及身份出身,家族势力,性情喜好,各自所长,都写得一清二楚,最近军营这么忙,也不知他是费了多大功夫才整理好的……
他心里感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黄璟瑜继续道:“菱州之前的官员,虽说与陈凛脱不了干系,但毕竟不是主圌谋,现在不宜过分追究,引得人人自危。他们毕竟在菱州从政多年,比新手熟练很多,牵连不大的还是继续留任,一来可以安抚人心,二来这官圌府私下里利益牵连甚广,你初来乍到,不宜得罪太多人。你若担心他们一人坐大,分权即可,互相牵制,不至于会像陈凛那样。何况有这么个前车之鉴,他们会收敛许多。”
许巍洲点头,自己的确是心急了。这些道理他自然是懂的,可当事情纷至沓来时,突然就有些乱了,脑子也不清楚了。幸好黄璟瑜及时提醒他,不然再这样耽搁下去,不等突厥攻来,他就已经累了个半死。
“行,等我安排完,就来军营找你。”许巍洲扬了扬手中的名单,灿然一笑,那明媚的笑容,仿佛天地间都因此而绚丽起来,黄璟瑜一时间看得有些楞神了。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许巍洲几乎是泡军营里,每日只是抽圌出很短的时间去府衙巡视一番就回来。无论是练武,还是在帐中学习兵法,这位大元帅都和黄璟瑜同进同出,就连军营里的兵士都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
除去每日的操练,子然和子澄还是跟在许巍洲身边的,只是,这几日许巍洲似乎心情颇好,找来了古琴摆在营帐里,没事了就会弹上几曲。
听着帐内又传出琴声,子然终于忍不住问子澄道:“子澄,你学过古琴,你知道殿下每天弹的都是什么曲子吗?”
子澄神情古怪,过了半晌才道:“我听这曲调,好像……似乎是……《凤求凰》。”
第17章 十七
(十七)
其实,黄璟瑜是很想继续装傻下去的。奈何许巍洲总会在他面前弹这首曲子,并且弹琴时盯着他看的那个眼神,让他颇不自在。
抹挑勾剔,古琴特有的低沉厚重的音调在许巍洲手中,却带着几分放圌荡不羁的锐利,倒让这一曲《凤求凰》,多了些许英气和豪迈。
黄璟瑜放下手中的书,咳嗽一声,对许巍洲道:“我去校场看看。”
许巍洲手下一顿,轻按琴弦,琴声戛然而止,对黄璟瑜笑道:“你就不品鉴一下我的曲子再走?”
“不敢当。”黄璟瑜笑得春风拂面,“我对琴曲不精通,甘拜下风。”
“那你可知这曲子的名字?”
黄璟瑜有些无奈了,他叹了口气,定定看着许巍洲:“你希望我说什么呢?”
许巍洲也丝毫不退让地盯着黄璟瑜,良久,突然自嘲地笑了,将视线转了开去:“你去吧……”
黄璟瑜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帐。
帐中安静了下来,许巍洲有些寞落地坐在那儿,静静听着帐外隐隐传来的练兵的声响。
最近几天,他倒是不如以前忙碌了,果然是闲而多思。菱州府衙逐渐恢复运作,城防重新部署完毕,边西军也整编好了,剩下练兵和招募新兵这两件事,多是黄璟瑜和李瑾在操心。于是,他除了每日的习武,以及熟悉军务,事情并不算多。当然,最近他的清闲,也很有一部分原因是——黄璟瑜有些刻意躲着他……
他不知道黄璟瑜究竟是什么心思,但他天生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骨子里就有股叛逆和不羁,什么世俗规矩,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那些虚名他本就不在意,不然也不会任由那些他好龙阳的谣言满宫飞。
那些皇子贵圌族们,大多十五岁左右都已婚娶,倒是只有他,成日玩世不恭,也没多少人在意。但其实没人知道,他这样伪装自己,只是不愿随便娶了一个不爱的人成日相对,索然无味。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却对一个男人动了心。但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自己喜欢了,管他是男是女,他不在乎。
可似乎,黄璟瑜考虑的更多,甚至他隐隐觉得,他不愿接受自己,不是因为世俗眼光,而是……因为其他的某些事情,某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黄璟瑜,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
许巍洲起身出了营帐,正低头耳语的子然和子澄吓了一跳,讪讪笑道:“啊……殿下您出来了……”
许巍洲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挥了挥手道:“跟着,一起去训练!”
曦王殿下心情不好,自然免不了折腾他手下那可怜的亲卫。许巍洲一脚踏在一根树桩上,一边看着这些亲卫们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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