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段很难弹,他练得磕磕碰碰,一弹就错,元遥倒没什么意见,只低头凝神看书。阿柏打了个呵欠,道:“这一段听你弹六遍了!先弹下一段嘛!”
陶惜年叹了一声,说:“好好好,先弹别的,再弹这曲。”
他弹了一阵,阿柏突然叫道:“涨水了!院子里的水快流进屋里来了。”
陶惜年停下曲子,朝门口看去,他的院子在今早就已经开始积了水,但房子比平地要高两丈,水暂时还不会流进屋里。但雨又下了半日,这水眼看着就要漫过台阶,流进门槛了。
他觉得有些不妙,道:“快将值钱的东西往高处挪!”
元遥也放下书,意识到有些不对,说:“我出去一趟,查看城内情况,若城外河流涨水,得想办法疏通河道,不让河水倒灌进城中。”说罢,拿了伞,淌水出了门。
陶惜年在家里收拾一阵,把东西暂时往高处挪,又将值钱的东西都收好了,放进那小竹箱里,若真的涨水漫过房子,他那些行李便随身背着吧。
刚过正午,天色却黑得恍若黄昏,过了一阵,他瞧见天上飞了个东西,仔细一看,是个人,穿着黑衣,像是寇怀。
寇怀落了下来,手里撑着伞,但雨太大了,他的衣摆已经淋湿。他道:“惜年,我想我们几人还是待在一起为好,我总觉着,这雨有几分古怪。”
陶惜年也觉得有些怪,便收好东西,命阿柏躲着,与寇怀一同前往北郊大宅。
这宅子的主人是个富商,冀州刚出事儿他便拖家带口地逃了出去,如今也不曾回来。因这宅子空房很多,所以几位道人便在此暂住着,比住在见素的玄妙观方便。
等二人到了北郊大宅,却只有陆禹和寇怀的师弟凌云在。陆禹道:“玄清道长他们去城西了。”
陶惜年惊讶道:“城西?”
“城西外的河,水涨得很快,已经快漫入城中了,玄清道长他们便跟着元将军去城西查看,方才道真、知非他们也跟着去了。寇兄、陶兄,你们二人要过去么?”
陶惜年道:“那我去看看,寇兄,你去么?”
“那便去吧,陆兄,你与凌云师弟在此多加小心。”寇怀交代道。
二人告别陆禹和凌云,迅速到了城西,这时陶惜年才知道现实比他想象中要更糟一些。城中因暴雨已经积水一丈多深,而城西的这条河,原本就离城墙很近,那河面如今只余丈余便能漫上城墙,届时城中积水会越来越深,后果不堪设想。
冀州并非多雨之地,只能说这雨的确有古怪。陶惜年与寇怀来到城西边上,天界寺就在近前。他们站在城墙上,城墙外北魏兵正冒着雨疏通河道,陶惜年看了一阵,他们应该是打算往北边地势较低的地方挖出一条泄洪的河来。
元遥站在高处,撑着伞,与监军魏远站在一处,似乎在讨论对策。玄清等人也正忙碌着,道真用藤蔓将沙袋绑在一起,帮助北魏兵建防洪墙。知非和玄清则不断使用移石之术,将防洪墙建得更坚固些。寇怀见师叔灵清正在以引水之术帮忙北魏君疏通河道,便也往那处去帮忙了。
在人群中,陶惜年看到了轻尘,他正凝神望着西边天空,似乎在沉思。陶惜年往西望去,只见云层中雷电交加,大雨倾盆。他来到轻尘身边,问:“轻尘前辈,您在看什么?”
轻尘道:“你仔细瞧瞧,那雷阵里的,是黑蛇么?”
陶惜年一怔,往西边瞧去,那雷电交加之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扭动。不仔细看,还只当是闪电,细细看来,确乎与闪电有所不同。他凝神看了一阵,好像是一条黑色的东西,但究竟是何物,看不真切。
“我看不清,但那处确实有一条黑色的东西,像蛇一样。”
说话间,却见那黑色之物缓缓朝这处来,不一会儿,忽然掉了下去,不见踪影。雨雾遮挡了视线,众人都在忙碌,除了陶惜年和轻尘,没人注意到那处的异样。
见那物突然消失,陶惜年心中一惊,忽然想起几月前浮山堰发生之事。当时那黑蛇躲在水中,掀起风浪,将浮山堰冲垮,把一干南梁劳力悉数卷入水中,制造了不少尸首。
“不好!得让大伙先从水边撤走!”
陶惜年连忙御剑飞到元遥身边,与他简单解释了几句。元遥抬头看向西边,蹙眉想了一阵,对魏远道:“先让兄弟们从河边撤离,我说无事了再继续。”
魏远领命下去,短短一刻钟不到,魏国军便都停下动作,撤离河边,在远一些的地方装沙袋待命,只留下几个道人。
就在最后一位魏国兵远离河岸之时,河上突然起了大风,那风来得急,带起浪花,突然重重地拍向河岸。若不是元遥及时命魏军撤离,恐怕此时已有不少士兵被卷入洪流之中。
见状,众道人打起精神,在大雨中等待即将到来的敌人。
浪来了一波又一波,若是那浪离众人较近,玄清便用法术将水引开。如此在河边立了一刻钟,河边风声大作,一条巨大的黑蛇从水面冒了出来,张大了嘴,朝众人喷了一口黑气。众道人早有准备,倒无人中招,但站得远一些的魏国士兵有的却吸入了黑气,昏倒在地。
陶惜年提醒众人当心,魏国士兵纷纷用湿掉的巾帕捂住口鼻,将昏迷的士兵移到安全的地方。黑蛇怕铁他们是知道的,元遥即刻命弓箭手拉弓射箭,往黑蛇精射去,然而箭头均被一层金光给挡住,根本伤不了它。
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