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艰难的做着思想斗争难以取舍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接着是如期而至的敲门声。陆仁嘉条件反射一般立马将宝贝用棉被包裹,手忙脚乱的放下床帘。深呼吸一口气,整理下自己的衣服,方去开门,果见袁少磊那张刚毅俊朗的面容。
“大哥。”陆仁嘉有些诧异。
“青弟,今晚本约好与你一同去饮酒。谁知三皇子设宴款待,我亦在受邀之列,脱不开身,故而特来告知,抱歉了。”袁少磊温和双目尽是诚恳。
陆仁嘉点头表示理解,故作轻松的拍拍袁少磊的肩膀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且去。我正好有事。”
“嗯。”袁少磊仿佛想起什么,低声询问道,“青弟,可喜欢泛舟垂钓?”
“垂钓?”陆仁嘉重复着,脑子里想的却是,不是说要领兵去江都上任,为什么迟迟不见动静,而且司徒宇也在京都,叫他如何能安稳的待下去。心里的焦急脱口而出,不答反问, “大哥,不是说皇上册封你为都江兵马大都督,为何迟迟不见动身前往?”
袁少磊笑陆仁嘉的心急,耐心解释道,“新官上任,哪有那样简单的,凡事都得按照规章程序不是。现眼下马上就要闹新春了,各州府官员委派便统一安排在明年春季。且不日我便要起身回宣州打点家务还要花些时日,不知青弟有何打算?”
陆仁嘉有些无奈,“我自然不会回宣州,我在都江等你。”
“嗯。”袁少磊安静的望着站立在眼前人儿,心里出奇的安宁。眼睛不小心瞥见陆仁嘉脖颈上几道颜色不算深的划痕,关切道,“青弟,你的脖子上怎么会有划痕?谁竟敢伤你!”
陆仁嘉这才忆起方才与司徒宇纠缠之时落下了痕迹,抬起手捂住伤口,敷衍道,“不碍的,我自己不小心被刮伤的。”
“……”那分明是被指甲划伤的痕迹,袁少磊对他的敷衍有些气闷。罢了,他既有意隐瞒又何苦戳穿。
陆仁嘉望着好似母鸡护雏的袁少磊,胸膛温暖,被在意疼惜的感觉真是致命的毒药。
袁少磊走后,陆仁嘉瞒着他。动身前往京城最大信誉最佳的镖局,将手上的财物保存安置妥当。又赶去集市挑选车夫。谈妥价钱,付了定金,约好今晚戌时出发,离开京都。
日暮西辞,袁少磊已经带上小厮离开。落大的官员驿站,偶尔见奴仆打扮的下人行走,倍显寂寥。陆仁嘉的影子在清冷的夕阳下拉得老长。犹豫思考再三,还是觉得留下字据,告知他自己前往江都比较妥当。留好的字据用杯子压了放在袁少磊内室,入眼可见的桌上。临行之前不舍的回头望着那空荡的床铺,心里自嘲,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儿女情长了。
京都干燥寒冷,夜间的冷风刮来,仿佛迎面的刀子。陆仁嘉畏寒,身上裹了狐裘手里还抱了个火炉,让下人与车夫帮忙将行囊填塞进马车,打赏了些碎银给这个伺候自己多日的小厮,看着他喜乐的样子,陆仁嘉仿佛受了感染一般,也跟着笑起来。
马车顺利的出了城,在还算平整铺着地砖的官道上慢悠悠的前进着,木车轮转动的声音咿咿呀呀的传进陆仁嘉的耳里,他疲惫的靠在垫了薄被褥的马车里,身子随着马车的轻微的震动一抖一抖。闲来无事,半坐起来伸手去够他的包裹,记得自己还带了一整只的片皮鸭子,原本就是打算在车上无聊时享用的。陆仁嘉美滋滋的掀开那包裹鸭子的荷叶,顿时小小的车厢里,生香四溢。还不待他张嘴吞食,马车突然猛地一个颠簸,陆仁嘉猝不及防一头磕在车壁上,“哎哟”一声。手上的食物全做“天女散花”落了满地,来不及心疼,只在着一刹那间,有簌簌的风声吹刮着衣袂之声,陆仁嘉对于这突来的变故好奇的掀开车帘,寒光一闪,眼前兀的喷发出一阵温热的红雨,带着浓浓的血腥气息,袭上陆仁嘉不明所以的门面。
陆仁嘉惊骇的整个眼珠都要掉下眼眶,眼睁睁的看着那老实巴交的车夫,歪了脖子死在脚边。变戏法一般身边迅速围上一群黑衣扮作的蒙面人,齐刷刷的对着他亮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