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贱种!”
游翎厌恶地一甩手,便将压制住的人儿丢下了竹榻。清瘦的小身子狠狠撞在一旁的案几上,一阵眩晕。
游翎一甩衣袖,五色?斓的凤羽锦袖在空中打了个好看的回旋;他站起来,走到琼儿面前,用暗红绵罗隐绣着梧桐新枝的精致靴尖,轻轻挑起琼儿的下巴:“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琼儿像是看到了一线生机,又半带着委屈点点头,将白裘的衣带解了开来,露出半掩的身子;然后,他正跪在游翎面前,将手伸向游翎绯红华美的衣袍下摆……
“主上!”
一切动作停在了这一刻,因为有一个焦躁的声音横插了进来。
游翎本就不是甚有兴味,此时被打断,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倒是没有显出半点不快。
那大清早就闯进来的人,是个和琼儿差不多大的精灵,乌发灰眼,墨蓝广袖,用翎羽制线的乌带束着头发,腰间扎了一条乌金的束带。
推开了门,声音爽朗纯净的少年微怔了一下,立刻便将视线从地上的琼儿身上移开,恭恭敬敬地对游翎施了一礼,这才道:“主上!地宫外的结界似乎有了细微的……呃……”
少年挠了挠头,小心地哂笑:“……我也不好说怎么回事,总之就是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
听到这个消息,素来不怎么关心外事的游翎却破天荒地面色一动。他也不顾往日的从容优雅,只是对身后一袭墨色衣衫的影卫急唤道:
“寒吹!”
寒吹立刻会意,将游翎打横抱起,身形一动,便捩然飞了出去。四只山雀的精灵连忙变回本体,随着主子飞出了九曲幽吟宫的寝宫。
目送着一队人飞出、消失在目至尽头,爽朗声音的少年这才蹲下来,担心地对琼儿问道:“你怎么样了?让我看看,哪里有受伤?”
琼儿一边拦下少年的手,一边苦笑着披好白裘、系上带子:“没事,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用担心呢!主上何时对你轻柔过了……”少年灰亮的眼睛一瞪,认真地问,“你说,我是谁!”
琼儿被他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你是承跃啊。”
“我当然知道我叫承跃,我是问你,我是你的谁???你说,我们是不是好朋友?”承跃不满的嘟起嘴巴。
“当然是。”
“那就对了,我们是好朋友,你有事,居然还瞒着我自己来!”话到一半,承跃忽然想到,这九曲幽吟宫的主人是个多么傲气之人,他做出的决定从来不由得辩驳。便只得叹了口气,低下头一起帮琼儿系带子:“哎,你明知道主上早晨气性最大,还偏偏这个时候来讨他厌烦?”
承跃刚刚话落,就觉得手背上一凉,抬头一看,琼儿竟落了泪。原本的一双绯色眼眸,此时连睫毛都挂着水雾。琼儿咬着唇,说:“我怎么能不知主上清晨扰不得,可……可若是不来……”
琼儿扑进承跃怀中,紧紧攒握住承跃的衣襟:“主上已经许了将我送给狼王赏玩,我不想去!承跃,我,我好怕……”
低声的啜泣最终变成了止不住的泪如雨下:“他是狼!我是兔啊……我若去了,是必死的!我还不想死……”
厚重的白裘裹不住琼儿单薄的身子,承跃能够感觉到,面前的人儿已经抖如筛糠。
“不怕,有我在呢。”承跃笨拙地用手顺着琼儿的发,柔声安慰。半晌,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捧起琼儿的脸,认真道:“没事,我会想办法的!”
“当真?”
琼儿将信将疑地抬起头,半带着希望的企冀,看着承跃。那双含着水的朱瞳望得承跃心头一动,狠狠点了点头。
这里是九曲幽吟宫最深之处,除了一片苍茫的雪被轮廓,没有半点生气和活人的痕迹。
墨色的颀长身形轻捷地落在积雪之上,寒吹半跪下来,将怀中小心捧着的游翎放下。后者足尖轻轻点地??像是应承着美人的行动,一抹不甚分明的光色斑斓一动,眼前的景象似是有了些许的晃动。
这是地宫入口的封印,没有人能够轻易跨过??然而,就是刚才那一阵响动,让游翎接收到一抹明显的讯息。
“你们留在这里。”
游翎并未面对寒吹,只是淡淡吩咐道。言罢,他撩起以红色为基底的五色华服的下摆,拾级而下。
九曲幽吟宫的地宫,从入口处根本看不出究竟绵延出多长,只是曲折婉转之下,两道尽是通透的水晶簇。
五千年来,这条黑水晶铺底的甬道,游翎不知踏过多少遍。只是今日,他却心怀从未有过的惴惴不安。
终于,他停步在地宫的最深处、那拔地而起绵连繁密的水晶之核前。与构筑起整个地宫的通透水晶不同,在巨大晶簇簇拥之下的水晶之核,隐隐泛着不甚明显的火色。
那是凝冻了游翎的皇鸟之力的晶魄。
晶魄之中,沉睡着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神圣的龙族??应龙。
五千年前的那场天劫之战,应龙耗尽了全部的神力,化作玄青巨龙真身。在应龙烟消云散之前,游翎用皇鸟之力结合晶魄将他封印在此处。也因此,为了守护地宫中的应龙,身为皇鸟贵族的游翎,在九曲幽吟宫中等待了千年。
在这漫长的时光中,时间缓慢得几乎静止。
每天,游翎都会来看应龙;也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