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煦大喜,此事算是敲定了。
第十二章 灯火阑珊,不见那人
当夜,我回到雪府时,浑浑噩噩地进了卧房,然后掀起被子便躺下睡去,只是不多时便打了个激灵,看向面前一脸哀怨的沫儿,然后跳将起来,问道:“你,你,怎么,又,又,回来了?”
他睁开明晃晃的眼睛,满是泪光的说道:“相公,我没有别的去处了,而且——”说着说着,语不成句,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抽泣着道:“我能陪你的时间并不多了,他们随时会抓我回去的。”
“等等。”我拉住了他继续揩我油水的肩膀,然后挑眉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不对,何方妖孽?”
他身子很难察觉地哆嗦了一下,然后苦笑了一声道:“我们认识很久了,只是你忘了我的存在而已。”接着是一声不符合他黏人性子的沉重叹息。
我眯起了眼睛 ,一边抵触他的继续接触,一边思考着我所认识的男人当中可有谁对我有意,只是这世上哪里有如此多的断袖啊!
正疑惑着,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个名字——雪墨染!
想想当时雪黎深斥责过我的话,说我天天挂念着对门的小痞子,说我失心疯了,这句话莫不是代之雪墨染曾经对我心生爱慕?
竟有这事?我与这娘们似的混小子一年见不上几次面,这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和个待嫁闺中的小娘子一样 ,丫的挑来挑去难不成就挑中了我?
我眼瞅着怀里的男人,然后吞了口唾沫问道:“你该不会是我这身子的主人吧?你不是阳寿已尽了吗?这身子可是牛头马面指名道姓借给我用的。”
沫儿眉头一紧,道:“在奈何桥上,我远远看着走在前头的你,心道喝下了孟婆汤,兴许我们来世还能相遇,只是谁料,你竟是被牛头马面带离了地府,我当时不知动了什么歪心思,硬是和鬼差起了冲突,然后跟上了你们逃离了阴间,悄悄看着你附在了我的身上,和我结合了——”
他话未说完,我起了一身的鸡皮,这算是哪门子结合啊,这么有歧义的话也不知是不是他自我意识的满足。
将他从怀里拉扯出来 ,我说道:“大哥,借了你的身子实属不该,但是你和我情况不同,即以寿终,就赶紧地轮回去吧,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也不知道我当初那刚毅英俊fēng_liú倜傥的外表如何会那般迷惑于你,不过你我如今真的是阴阳相隔了,莫要再流连人世了吧。”
他伸手抱住了我,有些不甘地说道:“我又不是喜欢你的外表,过去的事情你大概记不着了,但是自从我六岁那年在皇上的御花园里遇
到你,就一直喜欢你到现在,可是你却早就忘了我这个没用的人了。”
我缓和了一下神经,终究没有再挣脱开他的束缚,说道:“从前的事我倒还记得,只是不曾想过你我的生活日后还会有什么交集罢了。”
他嘤咛了一声,然后又往我的怀里拱了拱,问道:“哪怕就今晚,能不能好好抱抱我?”
我感念当初没有识破他男儿身时也曾对他爱慕垂涎,干脆先放下了性别上的隔阂,心道人这一生能死心塌地喜欢一个人其实并不容易,如果这一刻抱住他也算是让他感到此生圆满了,那便抱着吧。
怀里的他并没有安稳的睡去,而是絮絮叨叨说着过去的事情,经他这么一说,许许多多的记忆也跟着涌上了心头。
六岁那年,饶是我爹和雪黎深不合,但是皇上举办的那次比文比武大赛却将我们两个性格极端的少爷拉扯到了一起,只因为参赛的人不是文武百官,而是他们身下的子嗣,从三岁到七岁不等的年龄均需参赛,文武胜出者各一名,能得到一块御赐的牌匾。那破木头在我看来分文不值,但是在我老子眼里却成了无上珍宝。除了他,其他同僚亦是对那牌匾垂涎许久,纷纷替自己的儿子报了名,然后连哄带骗的诓进了宫里。
而我,和对门的雪墨染居然是第一次见面。
他身子一向羸弱,平日里躺着的时候远胜过坐着的时候,偶尔有点精神头了也是写字念书,不像我们其他府上的少爷,整日顽劣斗殴,一刻也不闲着。
那一日,他咬着嘴唇怯怯地站在雪黎深的身后,甚至都不敢抬头观望一眼,一张苍白但漂亮的脸蛋上带着十分的不安。
我早挣脱了老爹的手和一个粉雕玉镯的小公主玩上了,若不是因为雪墨染的紧张而晕厥了过去,大概我是不会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孩子默默站在角落里。
太医给他吃下了一粒提神丸,听皇上的意思是要命人将他送回府上,取消今日的比试,可谁料他却突然倔强起来,说道:“皇上,草民要先拿了牌匾再回府上。”
几位同样参赛的小皇子闻言之后笑得夸张,雪墨染一紧张,险些又一次晕厥过去,但好歹是咬了咬牙没有倒下。
比赛的结果出人意料,他赢了。
诗词,对联,做文章,绘画,他无一不显露着自己非凡而超群的才华,年仅六岁的他,直接被视作了神童,连帝师看向他的眼神都满是赞赏。
只是,他的胜出却是招致了几位皇子的怨恨,我爹抱着我得来的“小武
状元”牌匾四处得瑟之时,雪黎深同样抱着“小文状元”牌匾与我爹杠上了,而这时的雪墨染失去了大人的庇护,被几位殿下拎到了角落里百般咒骂和拳打脚踢。
我那时眼里哪有什么身份上的顾虑,一时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