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棠深吸一口气,她看着办公室紧闭的大门,颇感沮丧。
敲了五六遍了,方易白都不应。
那她也只好——
顾晓棠拿出从楼下值班室借来的备用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方易白并不在里面。
许是在里间的休息室——可休息室的钥匙只有方易白有,她却是无法打开的。
更或许,方易白难道今天早就离开了办公室?
顾晓棠略有些怀疑焦躁地四处打量,希望能找到方易白来过的痕迹。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停留在方易白的桌子上,蓦地就移不开了。
那上面很整齐,唯一与她上次见得不一样的,是多了张照片。
恍惚是张浅蓝背景的一寸照,躺在纯黑色烤漆的光滑桌面上显得分外惹眼。
顾晓棠有些好奇地走过去瞥了一眼,然后便彻底地呆住了。
照片上的人,她见过。不但见过,还分外熟悉。
她忍不住地掏出了手机,手指飞速地划开了屏幕,然后颤颤巍巍地点开了某个支付软件。通讯录好友第一个,“一只不会叫的青鸾”,头像与这张照片一模一样。
顾晓棠曾经点开过这个头像许多次。图片上的少年,眉眼清秀帅气,笑容腼腆干净像是初秋的和风,与她仰慕的男神叶清峦有些像,却又似乎有质的不同。
不同得仿佛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相似得又好像那笑容里藏着的是一样的灵魂。
顾晓棠在那天加过叶清峦后,趁热打铁问过他,这个头像是他弟弟吗?
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这个头像里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顾晓棠记得当时自己的震惊——如果不是因为叶清峦把这张照片作为头像,引发了她的怀疑,单看这照片,她绝对想不到这个人就是叶清峦本身。
毕竟两个人的轮廓虽相似,可到底像是璞玉与美玉的区别,一个懵懂质朴,一个却是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很不可置信,可是叶清峦亲口说了,顾晓棠便没什么犹疑地信了。
可是现在,她居然在他表哥的桌子上发现了叶清峦的照片……
是她认错了吗?她不由得拿起了那张一寸照想要仔细端详,却就在这时听到了休息室的门轻微一响。
是方易白!
方易白的外表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同,他的目光冷然地从顾晓棠身上掠过,然后像一根冰刺一样森冷地停在了顾晓棠拿着照片的手上。
顾晓棠下意识一惊,照片掉落在了桌面上。
“老板,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看你……”她条件反射般地解释道歉,方易白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他径直走向办公桌,低头拾起那张照片,然后视线在上面停住。
顾晓棠惊讶地看着方易白的动作。方易白神情变化得太明显了,就像是冰块忽然被春风吹拂,化成一滩柔软的春.水,溶溶泄泄地流淌胶着在那张一寸照上。
方易白盯着它看了很久,然后绕过她,把照片放进了抽屉里。
“出去。”
顾晓棠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老板我……”顾晓棠试图再辩解两句。
“出去。所有的事情我都教过你了,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除此之外,方易白便不肯再多说,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得像是宿醉了一夜,可空气里却并没有半点难闻的酒气。
顾晓棠咬了咬唇,她又看了沉默的方易白一眼,什么都没说,关门走了。心里却是有如擂鼓。
方易白为什么会有叶清峦的照片?
他看着那张照片的眼神为什么会是那样的?!
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办公室,走廊上有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没看见,然后跟何主编汇报工作,印发资料,安排会议,讨论接下来的应对之策,一整天都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那一边,方易白独自坐在办公室里。
自昨天青鸾挂掉了他的电话,已经过去整整二十个小时了。这期间无论他怎么发短信,打电话过去,青鸾都不肯给他半点回应。
到最后,对方索性关了机,再打过去,只有冰冷机械的电子音在里面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青鸾不愿再回复他了,青鸾不肯配合。
一股无处可撒的烦躁不安又弥漫上来。白天他可以若无其事地开会、决策事项、安排工作,他可以通过法律手段让那些聒噪的网络大v们统统闭嘴,也可以费尽心思帮青鸾挽回形象,可无论他再怎么使力,青鸾不肯配合,都终归是无用之功。
忙活了一场,却非但没有让青鸾喜欢上自己,反倒让他对自己从此厌恶起来。
方易白头一次感到莫大的恐慌。如果青鸾再也不肯搭理他,他费尽心思办作者大会,费尽心思办网文比赛,甚至费尽心思把出版社的总部从京城搬到了宜城,都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个打不通的电话?
方易白再次把那张一寸照拿了出来——这一天以来,他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将它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一寸照上少年的笑容纯净美好,可在现在看来又是那般的冷淡遥远。
青鸾的写作专栏也被他一遍一遍地打开。已经三天了,连着三天青鸾都没再进行任何更新。
三天前,正好是微博上谣言四起的日子。
方易白握紧了拳,他猛地站起身——因着一夜未眠,加上宿醉的缘故,他的脚步微微晃了晃,然而下一刻他便站稳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