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三月半,杜瑕再一次接到了牧家来信,这回一展开就将她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游学?!
哥哥和牧清寒竟然出去游学去了!!
且不说外头还春寒料峭的,不少地方也还不太平,他们竟然也有胆子出去游学!
杜瑕又急又气,眼前一阵发黑,唬的小燕急忙上前搀扶。
“没事儿,”她摆摆手道:“只不过起的急了些,你先去外间做活吧,我慢慢读信。”
待小燕出去了,杜瑕才又将信从头到尾细细看了几遍,一颗砰砰乱跳的心也渐渐趋于平静。
这消息虽突然,但看心里头说的,貌似这俩人已经策划了小半年,不光牧家大哥、书院的山长、肖知县知道,更求了济南府现任知府的书面文书,又带了几个经验丰富的江湖镖师,这才上路的。
认认真真看明白这些之后,杜瑕才微微松了口气,只依旧难掩担忧。
这两个家伙,当真胆大包天!那些师长竟也放心?
杜瑕一个人坐在原地愣了半晌,无奈事已成定局,那两个家伙摆明了是先斩后奏来着,这会儿指不定到哪儿了,便是她不放心,又能怎样?
只说不得要去同父母再解释一回!
杜瑕先想好了措辞,打好了腹稿,这才深吸几口气去跟杜河和王氏说。
两人一听,果然十分慌乱,可等杜瑕说是一众师长都同意了的,且还带了几个镖师,两人竟神奇的平静下来!
杜河点头道:“既然是几位大人同山长都许了的,想必也没什么可担忧的。”
王氏略叹了一回,也道:“好歹他们还没糊涂到家,知道先跟师长说,那牧家大少爷也是个稳妥的,十分靠得住,他又打小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见过?既是他允了,又派了人,必然可靠。”
他们两个这般反应,倒把杜瑕闪了半天,许久才喃喃道:“你们竟不担忧?”
王氏拉着她的手道:“哪里能不忧心呢?可你哥哥也这么大了,又是读书人,也该出去见识见识,我还能拦着,不叫他出息不成?便是你那个什么无赖三叔,早些年也借着游学的名头出去乱晃呢!”
听她转眼说到自家人,杜河面上难免有些尴尬,也连忙接茬道:“正是哩,好男儿志在四方,便是咱们见识少,难不成那些师长同牧老爷见识也少?既然他们都说无妨,那便必然无妨了。”
杜瑕哑然失笑,也就是知道这回才如此深刻的认识到在古人心中,老师这样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
“天地君亲师”,老师虽位列最末,可对于许多读书人家而言,他们说的话,恐怕要比平头百姓的父母更有分量和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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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游学的杜文、牧清寒一行人。
原本照杜文的意思,是他自己轻装简行,结果牧清寒先就不同意,又执意带上阿唐;再后来这事情告诉给兄长牧清辉知晓后,牧清辉又不同意,并一针见血、直言不讳的教训了两个不知利害的小崽子。
阿唐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只有一双手,若是遇到一个两个的恶人倒罢了;可如今的世道,要么平安无事,要么遇到的便是成班结伙,阿唐自己如何应付得来?
再者若是他们中的谁水土不服,或是其他因由病了、伤着了,又不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如何是好?难不成就等死?
再一个,就算是阿唐,外出经验也不甚老练,那俩小子虽临时抱佛脚,啃了许多地理杂志,又学习方言,可到底破绽百出,但凡有心人一听就原形毕露……
这一通批判下来,只说的牧清寒和杜文如那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儿了,登时也觉得原本在他们看来天衣无缝的计划也像筛子一样漏洞百出,叫人不忍直视。
大嫂商氏听说后也笑着安慰道:“两位叔叔有志气,是好事,可到底读书人金贵,你们又小,也没出去过,不知外头险恶,这些事倒是交给你们兄长才好。”
见两位小秀才面上都有些讪讪的,商氏又捂嘴笑道:“这也不算什么,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什么的,便是你哥哥,头回南下的时候还晕船呐!”
在牧清寒和杜文眼中,牧清辉怕不是个半人半神,上个月船队又刚出海回来,怕不是挣了一座金山回来?谁能想到他还能有晕船时候!
牧清辉微微发囧,干咳一声,道:“说那些没用的作甚,天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赶明儿我给你们物色几个好的,去吧,去吧!”
牧清寒和杜文对视一眼,行礼告别,然后便嘻嘻哈哈的走了。
待二人走后,牧清辉又对妻子抱怨道:“说他们游学的事儿呐,怎得又提我当年晕船?好歹给我留些情面罢!”
商氏斜眼看他,笑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再者我见他俩都沮丧的紧,想来读书人也都心高气傲的,若不及时回转过来可不好,偏你还怨我!”
都说灯下看美人,本就比白日里更多几份情调同诱惑,商氏这一眼当真风情万种,直看的牧清辉身子都酥了半边,脚底下跟活了似的,自己就挪了过去,抓了她的手,低低道:“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咱们也赶紧梳洗安置了吧!”
他这般大的家业,只一根独苗着实单薄了些,说不得自己要更加努力,多造几个儿子来相互帮扶。
商氏却一把推开他,嗔道:“父孝三年,你这是做什么?”
听她提到父孝,牧清辉心中就一股无名火起,yù_wàng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