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庭的姿势挑不出任何毛病,但命中率很低,环数相当难看,典型的“理论巨人,实战矮人”。
邵飞不免丧气,不肯相信萧牧庭真的只会纸上谈兵,但眼见的一切又令他不得不相信。
如果萧牧庭姿势有问题还好,他还能手把手地纠正。但萧牧庭站姿卧姿跪姿都堪称完美,只是差了些临门一脚的功夫,说得难听点就是“道理都懂,就是做不好”。
如此一来,他这跃跃欲试的教练就根本派不上用场。
从射击室出来,他的闷闷不乐全写在脸上。
萧牧庭却不在意,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多次脱靶很丢人。
这态度看在邵飞眼里,就成了纨绔标志性的玩世不恭、游戏人生。
邵飞看不起纨绔,不是因为他们有钱有权,不用奋斗就过得比普通人好百倍。
而是因为这些人中的很大一部分,仗着背后的家庭,将别人的努力踩在脚底。永远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对任何事都不上心,甚至不会因为自己技不如人而感到羞愧。
萧牧庭表现出来的正是这种漫不经心。
回宿舍路上,邵飞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萧牧庭叫他,他也不理,假装没听见闷头往前走。
可刚走几步,后领就被手指勾住。
萧牧庭笑,“是气我打得不好,还是你教得不好?”
“我没气!”邵飞猛地转身,白净的小虎牙露出来,瞳孔里燃着一团乌黑的火。
“叫你两声都不理,还说没气?”萧牧庭松开手,“跟我弟一个德行。”
邵飞:“您弟?您有弟?”
“有弟很奇怪?”
“亲弟?”
“嗯。”
邵飞神色微变,脱口而出:“那您弟真幸福。”
因为他的兄长还在。
萧牧庭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峰浅蹙起来。
邵飞说:“我以前也有哥哥。”
但他牺牲了,我和外婆送他参军的时候,他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笑得很帅,至少比我帅。被战友送回来时,他已经成了盒子里的骨灰。
萧牧庭没有问“那他现在在哪里工作”,也没说其他的话,仿佛已经从“以前”二字中猜出对方已经不在人世。
邵飞深呼吸一口,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不该在首长面前说起自己的家庭,本想挤出一个笑,却见萧牧庭下巴绷着,眼中滑过一丝悲戚。
他怔了一下,不知萧牧庭为何会露出这般神态。
而目光向下,落在萧牧庭的下巴上时,过去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
真的觉得在哪里见过。
几秒后,萧牧庭笑了笑,招呼他回宿舍,之后没人再提起“弟弟”和“哥哥”。
邵飞与邵羽感情很深,但邵羽毕竟已经去世七年了,他早就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此时想起,怀念多过伤痛,温柔轻盈。
次日晚饭后,萧牧庭主动要求去射击室。
这天萧牧庭还是打得很差劲,邵飞看了一会儿就彻底失望了,正要自己练,却听萧牧庭说:“捡了一个多月芝麻豆子,试试双手手枪射击吧。”
邵飞眼前一亮,立马找来92式手枪。
萧牧庭说:“同时开枪,注意协调。”
邵飞抬起手臂,这才意识到子弹还未上膛。
萧牧庭手指向下,“脚后跟上膛,甩枪上膛,你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