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萧牧庭弯腰钻进屋里,蹲在离邵飞半米远的地上。
邵飞两眼更红,水气顿时模糊了眼前的光景。
在看到萧牧庭的一刻,身体上的疼痛与奇痒全都消散殆尽,委屈却像春天的潮水,在身体里疯涨蔓延。
他捏着发白的拳头,强迫自己忍住泪水,湿意却染湿了睫毛,带血的嘴角泄出一声委屈的呜咽。
萧牧庭温柔地看着他,轻声问:“难受吗?”
他浑身颤抖,咬着牙点头。
萧牧庭又道:“恨我吗?”
他眸光一闪,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禁闭室里很安静,只有细小的抽泣声。
萧牧庭蹲在他身前,单手扶着他的膝盖,重复方才的问题,“恨我吗?”
邵飞垂着头,艰难地动着身子,努力向前挪,喉结苦楚地滚动。
萧牧庭眼里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恨我吗?”
恨!
怎么不恨!
邵飞抖得厉害,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有的甚至砸在萧牧庭手背上。
他闯过很多不痛不痒的祸,经常被洛枫教育,被罚过负重跑20公里,被罚过在犬场跟军犬挤一屋,被罚过扫厕所运垃圾,甚至被罚过清理猪粪……
但他从来没有被关过禁闭,压根儿不知道关禁闭比跑20公里痛苦这么多。
猎鹰的禁闭室一建多年,被关过的人屈指可数,洛枫舍不得让自己的队员去禁闭室。
在洛枫办公室时,他以为萧牧庭是为了护着他,才让他去禁闭室,一夜熬下来才明白正好相反!
萧牧庭没有与他站在一起,萧牧庭才是想重罚他的那个人!
萧牧庭目光转下,落在他颤抖的指尖,“怎么不说话?”
“呜……”
他胸腔憋闷得受不了,分明只想深呼吸一口气,不争气的低吟却从喉咙中挤出。
他瞪着萧牧庭,咬牙切齿,表情狰狞,出口的却是一声委屈得叫人心痛的喘息。
“不恨。”他眼睫颤抖,声音沙哑,“因为我知道……您,萧队……您是为,为我好。”
所有的恨都出自身体,而感激却来自跳动的心脏与干净的灵魂。
萧牧庭站起来,弯腰拧开饮料瓶,温和细心地抬着邵飞的下巴。
邵飞闭着眼,近乎贪婪地喝着水。
那是兑得极淡的蜂蜜水,清甜冰凉,一口灌下去,神经都活络了几分。
萧牧庭摸着他的头发,低声说:“等会儿想上厕所就叫我,我今天哪也不去,在外面陪你。”
第16章
邵飞在禁闭室里待了两天,中途被萧牧庭带出来上了几次厕所,粒米未沾,离开时腿脚发软,右手下意识碰了碰萧牧庭的手腕。
想牵住,又有些抵触。
萧牧庭拍了拍他的脸,“饿了吧?”
他警惕地退后一步,微低着头,像只受伤的小野兽。
萧牧庭曲起食指与中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他的鼻尖,“跟你说话呢,关傻了?队长都不理了?”
他皱着眉摸鼻尖,“有点饿。”
哪里是有点饿,明明已经饿得快晕了!
萧牧庭侧转过身,左手扶着他的背,右手又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邵飞跟着萧牧庭走了一阵,时不时斜着眼瞟萧牧庭的侧脸,注意力不集中,直到走至后勤楼门口,才惊道:“这不是去食堂的路!”
“先换药,再吃饭。”萧牧庭指了指他手臂上的纱布,“昨天临时消过毒,今天还是让医生看看。”
时值上午10点,医务室里没人。
萧牧庭在楼道里找了两圈,谁也没见着,只得回到医务室,找出新的纱布、棉花、药水,一边给邵飞拆纱布一边说:“还是得我来。”
小臂上有些伤口已经结痂,萧牧庭仔细往上面抹碘伏。药水渗进伤口有点痛,邵飞低低“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