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飞眼睛睁得更大:“那是?”
“是我弟弟,萧锦程。”萧牧庭说:“我跟你说过的,他是缉毒特警。”
“哦!”
“想起来了吧?”萧牧庭侧身坐在床沿上:“我俩平时都不在北京,各有各的任务,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一面。这次我带队来总部,刚好他们特警队也在北京搞技能比赛,前天才到,趁着比赛还没开始,昨天请假来看我。我俩挺久没见面了,昨晚我跟你们教官打了声招呼,和他出去喝了点儿酒,夜里没回来。”
原来是这样!邵飞心口的石头落了地,还没轻松上,旋即又着急起来,低着头说:“队长,我跟您汇报个事儿……”
“嗯?”萧牧庭轻捏他的手背:“怎么了?”
邵飞似乎想起了什么,忽地缩回手:“脏,我还没洗澡。”
“你就跟我汇报这个?”萧牧庭忍俊不禁:“看这一身的泥,是挺脏的。”说完抬头看了看输液瓶:“等输完了去洗个热水澡。”
“不是!”邵飞摇头:“我要汇报的不是这个。”
他眼角往下撇了撇,嘀咕道:“虽然我确实很脏……”
萧牧庭笑着看他:“那是什么?”
邵飞沉默了一会儿,做足心理建设才开口:“队长,我没能扛过‘战俘营’,我被淘汰了,不能参加比武,不能给猎鹰争光了。”
说话时他一直低着头,两眼死死盯着被子。说完后病房里很安静,他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也能察觉到萧牧庭的目光。
队长是不是很失望?
须臾,头顶被温热的手掌覆盖。邵飞身子一紧,还未来得及抬起头,就听见萧牧庭低沉而叫人心安的声音。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安慰比斥责更让人难过,邵飞鼻腔酸涩,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哽咽道:“队长……”
萧牧庭站起来,先是抱住他的肩,而后按住他的后脑。当半张脸贴在萧牧庭上腹时,邵飞终于放任自己哭了出来,委屈与不甘具化成泪水,浸湿了萧牧庭的迷彩。
萧牧庭顺着他扎人的刺儿毛,一时间想到了20岁时青涩的自己,还有曾经前途无量的邵羽……
他们都像这样哭过,都有着一腔热血,只是有人还穿着战衣,有人的战衣已经成了裹尸布。
邵飞渐渐安静下来,不好意思将鼻涕糊在萧牧庭的军装上,往后退了一些,抬手揩鼻子。萧牧庭回过神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纸:“脸都花了。”
邵飞接过,哭完才知道害羞,脸颊红了一大片,湿漉漉的睫毛漆黑发亮,“队长,我把您也弄臭了……我脑袋被踩在……”
“打住。”萧牧庭又扯了一截纸,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开玩笑:“我知道你被踩进哪里。‘战俘营’大家都经历过,可别让我再回味一次那种滋味。”
“啊?”邵飞表情扭曲,一想到萧牧庭也曾被踩进污水坑——或许还有更过分的项目,心就抽痛了一下。
“其实你们这次的‘战俘营’算基础,因为有带队队长跟着。不过我听说训练开始之后各位队长就被赶走了,教官们担心他们受不了,跑上去救自家的兵崽子。”萧牧庭说:“更严苛的‘战俘营’是从别的部队调教官,大家彼此不认识,没相处过,虐起来才会‘得心应手’。”
邵飞“哦”了一声,又低落了:“我连基础‘战俘营’都没熬过来。”
“你太累了,别放在心上。”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我都不能参加比武了。”
萧牧庭在邵飞鼻梁上一刮:“谁说不能参加比武?”
邵飞一愣:“教官啊。他们说如果倒在‘战俘营’,就没有参加比武的资格。”
“听他们瞎说。”萧牧庭道:“那就是刺激你们的,想想这段时间为了逼你们,他们吓唬你们的次数还少了?”
“啊……”
“我刚去‘战俘营’看了,战士倒了一大半,难道都不参加比武了?”
邵飞又气又激动:“怎么能这样啊!”
萧牧庭笑着给邵飞掖被子:“趁现在输液,好好睡一觉,争取快些出汗退烧,完了再去洗个澡,明天养一养,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比武时正常发挥就行。”
邵飞想了想,眼巴巴地看着萧牧庭:“戚南绪还在‘战俘营’吗?”
“在。”
邵飞嘟起嘴,一脸不服气。
萧牧庭想揪揪他的脸,还是忍住了:“你俩各有各的长处,戚南绪身体素质的确比你好一些,但特种兵并非只靠身体素质,你的枪法、大局观目前都在他之上。”
邵飞勉强点了点头,其实并没有被安慰到。
萧牧庭当然看得出小家伙的争强好胜,也不拆穿,起身说:“睡吧,一会儿我去炊事班给你打点儿热粥。”
邵飞这下高兴了,“谢谢队长!”
天亮前,邵飞果然退烧了,但嗓子还有些哑。“战俘营”训练结束,戚南绪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和两个大黑眼圈跑来医务室输葡萄糖,正巧遇上萧牧庭给邵飞送早饭。事实上萧牧庭不止给邵飞送,还得照顾其他体力不支的队员,也亏得他早就把肩章领章收起来了,不然一个少将为小兵跑上跑下,说出去是一段佳话,受照顾的战士却难免不自在。
邵飞喝上了热粥吃上了小菜,又听说戚南绪在隔壁输液,心情一下子晴朗起来,跳下床就往戚南绪的病房跑,咧嘴一笑,大爷似的坐在床边,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