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飞气都捋不顺了,木头一样戳在萧牧庭的办公桌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萧牧庭不再看他,将白粥端到面前,“门口站着去,有人来先通报。”
邵飞气急,眼中冒火。萧牧庭眼皮都没抬一下,“出去。”
邵飞头一次在首长门前站岗,一脸猪肝色,嘴唇抿得发白,眼眶红得吓人,和怒极的猛犬没差。
洛枫从他身边经过,还故意往后一退,露出害怕的表情,“飞机如果没人收拾收拾,还真得上天了。”
9点多,萧牧庭拿着一个黑色笔记本出来,什么也没跟他说,长靴在地板上敲出利落的响声,身形在转角处消失不见,接着是一阵越来越远的下楼声。
邵飞急躁得抓心挠肺,又不敢擅自离开。
临近饭点,萧牧庭回来了,手上的笔记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口袋盒饭。
萧牧庭示意他进屋,指着茶几上的一份盒饭道:“你的,趁热吃。”
邵飞戳着白米饭,食不知味,憋得难受,忍了十几分钟还是开口了,“萧队,我以后的作训怎么办?我野战部队出身,猎鹰的正式队员,难道当了您的勤务兵,以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萧牧庭漫不经心地挑着饭盒里的黄豆,“听宁队说,你是二中队的佼佼者。既然是佼佼者,那十天半月不训练,又怎么会受到影响?”
邵飞一听更气,声音发抖:“不是这个理。萧队,再厉害的兵也不可一日缺练,我……宁队将我看做佼佼者,我很荣幸,但我还想变得更强,执行更多更重要的任务。二中队是精英中队,没人能够懈怠,别说十天半月不训练,就是一天不训练,我都可能被别人甩下一大截!”
萧牧庭闻言一笑,“你太夸张了。”
“我没有!”
“如果真如你所说,一天不训练,就被别人甩下一大截,那么那些身受重伤卧床数月的战士,出院时不就是个废物了?”
邵飞怔了一下,想起萧牧庭左臂上那条龙一样的伤疤。
萧牧庭又道:“还是你觉得只要每天勤勤恳恳地练习,就能成为最厉害的特种兵?”
邵飞双目一凝,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他有天赋,有魄力,肯下工夫,吃得了苦。他比所有人都起来得早,每天的训练量在二中队首屈一指。照此下去,他为什么不能成为最厉害的特种兵?
萧牧庭挑完黄豆又开始挑米,米粒又小又黏,少将的筷子竟然能将它们挨个分开,在盖子上摆成整齐的一排,如同列队的士兵。
摆好最后一粒时,萧牧庭抬起头,“你离优秀的特种兵,还差得远。”
第9章
邵飞到底没去成靶场,下午萧牧庭在办公室看文件,招呼他倒了两次茶。
第一次往茶杯里掺水时,邵飞余怒未消,双手发抖。第二次时心情稍有平复,但瞧着萧牧庭淡漠的神情,仍是心中光火,放茶杯的动作重了几分,茶叶顺着开水从杯口漾出,刚好撒在手上。
那是刚烧开的水。
邵飞痛得“嘶”了一声,连忙抽出几张纸巾垫在杯底。
萧牧庭无动于衷地看着,直到他擦干净桌上的水,才说:“去冲一冲冷水,顺便打一盆水回来,装满,水面与盆沿齐平,但不要溢出来。”
邵飞不解,“干什么用?”
萧牧庭从文件中抬起头,“你不是怕为我站岗耽误训练时间吗?去靶场也是练射击,在这儿也能练射击。虽然我没当过特种兵,但也知道你们狙击有一项基础训练是提高手的稳度。你右手举盆站军姿,既站了岗,又没缺席训练。怎么,还不满意?”
邵飞无话可说,站在水池边往手上冲水时想:放屁!我早就迈过稳度那道坎儿了,现在急需的是实弹实枪实训,再举水盆有个屁用!
萧牧庭要真有本事,在靶场时就能一眼看出谁狙击有问题,并停下来指点几句。
但他没有。
他只是每天去靶场转一转,摆着首长视察基层部队的样子,脸上是刻意装出来的“亲民”。
邵飞托着一盆水执勤,姿势分外可笑。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萧牧庭来猎鹰后发生的事,越想越恼,后槽牙咯咯作响,手部肌肉也跟着抽搐起来。
水就平在盆沿上,一点轻微的抖动都会洒出来。
邵飞恨得牙痒,肩头传来一阵凉意。
他知道水洒了,心里骂娘,却不太在意。
以前大家没少练过托盆,水洒了重新掺上就是,教官会骂上几句,罚做100个俯卧撑。
这点儿小惩罚在选训营里根本不算什么,邵飞被罚过几次,做完继续练,心里坦荡荡的。
所以现在水洒了,他也没往心里去,继续笔直地站着,继续暗骂萧牧庭。
饭点前,萧牧庭在里面叫了他一声,他去水池边倒掉水,进屋前深呼吸一口,压下满腔不爽,才推开门。
萧牧庭目光落在他右肩上,“水洒了?”
他下意识想否认,余光往肩上一瞟,发现瞒不过去,只好道:“嗯。”
“嗯?”萧牧庭脸色沉了几分。
他立即改口,“是,萧队!”
萧牧庭眼角的光在他脸上扫过,“刚才是想瞒着我,蒙混过关?”
邵飞心脏紧了一下,迅速站起军姿,“报告萧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