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发束冠,手执银/枪。
那纯银的长/枪上雕着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凤图像,锋利冷冽,在夜色下划出闪烁的光芒来。
九九八十一式的百鸟朝凤枪法被她挥舞得徐徐生风,英姿飒爽。
徐镜心绣满一朵木棉花,便瞧一会窗外舞枪的永宁帝姬,庭前的玉芙蓉与桅子花一同开得茂盛硕丽,香气浓郁。
在徐镜心绣满了九九八十一朵连枝木棉花之后,夜已入半,永宁帝姬也停下了挥舞的枪。
永宁帝姬反手把□□负入肩背,笑吟吟地穿过庭下那一片的兰花丛来,唤道:“镜心。”
“嗯。”徐镜心应了一声,从面前的小桌上拈了一颗去核切片的糖渍樱桃喂到永宁帝姬嘴边。
永宁帝姬把樱桃咬过来,边嚼着边好奇问道:“在绣什么?”
“我想给你绣一件连枝木棉的披风。”徐镜心伸手拂过那鲜红锦面上的殷朱花朵,脸颊微微泛红,“木棉花被称为英雄花,我觉得它很适合琉嫣。”
永宁帝姬笑道:“那衣领上再给我绣一朵兰花吧。”
“嗯?”徐镜心一愣。
“你不是最喜欢兰花了吗?”永宁帝姬倚在窗台上笑得明丽,“以后我天天披着这件披风,就相当于天天把你带在身边了啊。”
“好啊。”徐镜心笑着点头,刚垂首绣了几下,又突然想起什么猛得抬头,“从我的兰花丛里走出去,洗好澡再回房睡。”
“好好好。”永宁帝姬忙不迭地自徐镜心的宝贝兰花丛里退出来,卷了□□,“那我去洗澡了。”
“去吧,我等你回来。”
徐镜心笑着应下,继续低下头细细去绣那一面殷红的连枝木棉。
徐子暄爬在外墙上,神情严肃地盯着内院。
帮忙扶着梯子的侍从轻声道:“老爷,入夜了……”
“这混世小魔王突然来左相府,要和镜心同榻而眠。”徐子暄努力扒紧藤蔓墙沿,“肯定是居心不良。”
扶着梯子另一边的侍女叹气道:“小姑娘家家都这样啊,有个要好的姐姐或妹妹。”
徐子暄挑眉道:“你觉得战场上一骑当千的女战神是个小姑娘?”
侍女对着一遇到女儿的事就变笨了的徐子暄无奈道:“我是指小姐……”
徐子暄却是啧了一声,道:“对啊,那小魔王长镜心五岁,谁知道她会对镜心干些什么。”
侍从无语道:“两个女孩子家家您担心什么?”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徐子暄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后,便啪得一声从墙上掉了下来。
徐镜心在院内,只闻见一声沉闷的脆响,刚欲去查究,却看见浑身泛着水汽的永宁帝姬推门而进。
纱帐半勾,女子逶迤红袍,墨发半湿间用一枚银棱扣在发间,长年被雪岭养的肌肤苍白又略微粗糙,面容冷艳,唇若胭脂,凌厉的眸中笑意盈盈,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徐镜心。
“你接着绣好了。”永宁帝姬在她对面坐下来,翻出几卷兵书来。“我看书。”
徐镜心笑道:“琉嫣若是男子,定是名垂青吏的大将军。”
“女子便莫不行了?”永宁帝姬笑着反问,“我现在还不是照样成为了战神之封的女将军?”
“嗯。”徐镜心眼中柔情似水,“我家琉嫣最厉害了。”
“嗯。”永宁帝姬面不改色地点点头,“你家的。”
徐镜心抿唇浅笑,问道:“琉嫣不怕吗?”
“怕什么?”永宁帝姬一边给兵书上做着批注一边抬头望向她。
“天下乱世,家国动荡,生离死别,战场凶险……”徐镜心沉吟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永宁帝姬轻笑道:“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战争来的猝不及防,只能以杀制杀,求和不过只是两败俱伤之后的结果。”
徐镜心绣满了连理枝条上九九八十朵的殷红木棉,那丝线浸了朱砂,在室内浅浅地散发淡然的香味。
还差一朵,便齐满九九八十一朵了。
临窗软榻的绞银纱帐轻轻摇曳,洒满了清辉星尘,中设一方小案,案上朱果清茶,明烛淡然,左边的素衣女子倚着软枕,面容清丽,正低头细致地绣着一面殷红缎面上的连技木棉,右边的红衣女子手握兵书,细细察看,面容冷艳,搭在案边的右手指尖挑着一枝毛笔。
如此,岁月静好。
徐镜心绣到最后一朵,依旧是抬眸去望永宁帝姬,望见那空白的封皮,问道:“琉嫣自己写的兵书吗?”
永宁帝姬点点头,道:“根据前人经验总结,再加上我自己的方略一起再批改了一番,打仗不仅要靠武力,还要靠脑子。”
徐镜心沉默一会,道:“可是我父亲说琉嫣你小时候连诗经都背不下来。”
“别听他瞎说。”永宁帝姬头也不抬地回道,“我现在也背不下来。”
“看来琉嫣真是天生的将领呢。”徐镜心笑着点头,绣好最后一针,又将领口的素兰用暗银丝线描了一边,方搁下手中针线锦缎,自榻上下来。
“好了?”永宁帝姬敏锐地抬头,搁下毛笔,合上兵写,去扶徐镜心。
“你也好了?恰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便睡吧。”徐镜心面上盈盈笑意,牵住永宁帝姬的手,常年征战的帝姬双手不似女子一船白嫩,反而薄茧横生,十指纤长。
永宁帝姬笑道:“嗯。”
天边月正圆。
隔天和永宁帝姬抱着睡了一宿的徐镜心神清气爽地到厅堂吃早点时发现自家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