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阶摇头,“布衣打扮,用的寻常兵器,认不出,你查到什么?”
韩寂凝眸,语态自然,“一点蛛丝马迹也未留下。”
云阶眉头微皱,解开里衣一角,苍白的肌肤贴着精巧的玉佩,相形之下玉佩越发剔透,肩头裹着厚厚纱布,有些发痒,他用手挠了挠。
韩寂将他手拿开,“伤口正在愈合,忍一忍。”
云阶真就不挠了,系上衣衫,那枚玉佩却曝露在胸前。
没多久凡生隔门通报人来了。
韩寂起身回避,背对着他们在桌前斟茶自饮。
云阶把童怀招近身前,“你没受伤吧?不舒服就别勉强,好生休息几日。”
他伸出手掌,那个角度,韩寂就算正过身也无法完全看清两人的动作。
童怀很机灵,立马领会,迅速摸出纸团交他手中,“多谢将军挂怀。”
“你别称我将军了,我即将离开军营。”
童怀惊讶道,“仗还没打完,将军要走?”
云阶抬眼,余光中韩寂半侧身看着他们,“应该是…”
童怀低下头,难过多于遗憾,“为什么…”
云阶笑意浅现,“世间事有因就有果,强求无谓。”
童怀似懂非懂嘴撅得老高,他坐到床沿,巴巴看着云阶,大有万分委屈无处安放不赶不走的意思。
刚一坐下,韩寂啪嗒一声合上杯盖,冷着脸说道,“你才醒,太过劳神不利伤口复原,还是睡一下的好。”
话音刚落,凡生走了进来,自家主子当然不好做出赶人的行为,只好他来代劳。
话是自己说的,于是韩寂也一同离开营帐。
“你方才给了他什么东西?”走到远远的大道上,韩寂拦住去路。
童怀有礼有节地回道,“属下不知参军说什么?”
韩寂挑眉,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没吃够苦头。”
随后暗示凡生一眼,凡生立马出手封穴,童怀呼救的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呲目,两道怒火熊烧。
凡生逼供的手段因人而异,对于童怀,不可有皮肉外伤当然就不能拷打,左不过把人倒吊,堵住口,后脑勺着地,脖颈过度扭曲以致喘气费力,然后拿草屑等纤细轻飘之物挠他脚底板。
当然这些,除了施刑和受刑的人,再无人知晓。
而每每夜静之时,云阶总禁不住一次又一次对着满是皱褶的信纸发愣,刺眼的笔迹,纯粹利益交换的字眼,他几度欲把这‘罪证’生吞入肚。
甚至这日静对良久后,他问韩寂是否有话要说,感觉韩寂几乎话已到嘴边,却久久才得到‘没有’两个字的回答,和一抹牵强的笑。
而这夜,两人同卧共枕,一夜静寂。
次日云阶醒了大早,一盏茶后,韩寂才突然惊坐起,慌忙四顾,看见云阶的一刻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原本我想等你来说,那样就还有转缓的余地,可我等不住了。”
待韩寂穿戴齐整,云阶饮尽最后一口茶水,手探入胸口,生扯下玉佩放到桌上。
“或许这东西你比我还熟。”
韩寂的表现比他想象中更加淡然,“这几日见得挺多次,拿它出来做什么。”
云阶冷不丁发笑,浅短的一声冷笑,“在此之前,你是我和我娘以外唯一见过它的人。”
“渭河决堤那次,也见过的。”
“更早时在河边你就已经见过。”
韩寂默了会儿,“是的吧。”
云阶眸光一狠,“一定要让我都说出来你才肯承认?”
韩寂躲开眼神走去斟茶,“我不明白你指的什么……”
韩寂话音戛然,利剑出鞘极短的一声铮鸣,左手剑冷光流溢,抵在他喉前半寸。
云阶手握剑柄,尽管呼吸不匀,横在二人之间的剑身却无比的稳当。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你若还存侥幸,这信你无从抵赖!”云阶将两张纸摔到韩寂怀中。
韩寂瞥了眼,立时色变,微张着口半字难发。
“好大一盘局,韩寂,当真令人佩服…”云阶不住地摇头。
“不是…”韩寂开口辩驳,却略显底气不足,目光游移,“起初只想留住你,可你一心要往军营来!”
“所以你散布谣言关我禁闭,好把我逼疯,心甘情愿和你走?不得不说你是这世上唯一了解我的人,你料定我不会反抗,因为我习惯逆来顺受,是个懦夫,胆小怕事,你竟能窥探我心底最阴暗的一面!”
云阶说着剑往前送几分,嘶哑着声音道,“我这么个丑陋的人,你为何不肯放过我?!”
韩寂吞咽了下,喉结几乎刺到剑锋,他张口欲言,
却被云阶喝止,“别用爱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何以自信到认为我不会背叛你,背叛三军?我现在就可以一剑杀了你!”
锋利的剑尖划破了肌肤,血蜿蜒渗进衣领,韩寂仿佛无知无觉,甚至身子微微前倾,“你可知云遮天从未找寻你们母子,虽然妻女无数,膝下无子,但义子侄甥不在少,他许你的不一定能给你。”
云阶眼中光芒倏暗,握剑的手不再坚决,“既如此,何必利用我的身世要挟于他?”
“我早已后悔万分,云阶,我们回京城去,不论你想做什么,都依你。”韩寂恳切道。若这剑剑往他身上扎,他还有求得原谅的机会,可当看见云阶眼底黯淡灰败,瞬间慌了神乱了心,他太清楚眼前这个他爱的人,活得再明白不过,为了一己私仇而至天下大乱,他做不出。
云阶垂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