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璋闻言急忙上前看视。尚未看清王信瑞的脸,就先看到他身上穿的暗金色团花纹的桃红色绸缎锦袍,一看就知道极贵重的。
沈承璋心中咯噔了一下。
虽然因着他今儿大喜的缘故,府中的下人都换了簇新的衣服,但却绝没有一个下人的衣服有眼前这人身上穿的讲究的。只怕这人不是他家的下人。
沈承璋急忙将王信瑞歪过去的头扶正了,一看之下,胸腔里的一颗心就开始笃笃的乱跳起来。
他只惊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起头看着李修尧,声音发颤:“这,这不是我家的下人。这是,是广平伯世子啊。”
李修尧面上的神情依然淡淡的。
他自然知道王信瑞是谁。但那又如何?而且哪里只是踢王信瑞一脚这样简单的事?
他不说话,目光瞥了齐明一眼,然后将背在身后的右手搭在了自己腰间系着的黑色革带上,大拇指在一处轻轻的摩挲了一下。
李修尧有一把软剑,时刻在身。在外人看来却只是一条革带,但齐明侍奉他多年,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刚刚李修尧摩挲的地方正是剑柄所在的位置。
齐明会意,立时就转过身看着沈承璋,面上做了一副震惊的样子出来,说道:“怎么这竟然是广平伯世子么?可刚刚我家大人问他是谁他怎么不说?反倒还是照着我家大人冲过来?我记得刚刚我还看到他手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怕不是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子,要来行刺我家大人?”
说着就蹲身下去,伸手去翻王信瑞的衣袖子,装作要找一找里面到底有没有藏着刀子。却暗中悄悄的将自己袖中放着的一把锋利的匕首飞快的放进了王信瑞的衣袖里面。
齐明是故意背对着沈承璋的,所以沈承璋并没有看到他的这个小动作。不过李修尧正站在齐明旁边,且他眼力何其的锐利,立时就看到了齐明的这个小举动。
他神色淡淡的别过眼。
齐明做事,从来都甚得他心。
齐明这时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沈承璋,一脸的惊诧和后怕:“沈大人你快过来看,这位世子的衣袖里果然藏着一把刀子。刚刚他那个样子肯定是想要行刺我家大人的。这还了得?赶紧将他绑起来,送到刑部去审问。”
沈承璋心中吃了一惊,慌忙过来看,果然就见王信瑞的衣袖子里正有一把小巧的匕首。
他心中暗暗的叫了一声苦。
今儿是他大喜的日子,可偏生发生这样的事,还偏生发生在他家。行刺都督同知这样的大事,只怕若将王信瑞移交刑部,他也难逃干系,必定也要过堂。而且今儿来的宾客少不得都要刑部过堂接受询问。
不过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怀疑的。毕竟据他所知,王信瑞是个纨绔子弟,平日只知斗鸡走狗,胆子比老鼠还小,如何做得出行刺李修尧这样的事来?而且说起来王信瑞也和李修尧并没有什么恩怨。怕不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但既然齐明这样说了,沈承璋也不得不听,他只好站起来要去叫人过来。一切也只能等到了刑部大堂再说。
但李修尧忽然开口叫住了他:“今儿是沈大人的大喜日子,如何能因为这事扫了你的兴?罢了,还是暂且先叫了这位广平伯世子的家人过来,将他抬回去。等过后他醒了再细问这事不迟。”
若非这里是沈家,会连累到沈家,进而连累到沈沅,李修尧倒是真想将王信瑞这意欲行刺他的罪名给坐实。
他这样心心念念放在心上的人,如何能容许得了旁人的觊觎和轻浮?王信瑞自然该死,不过也不急在此时。
沈承璋没想到李修尧竟然是这样的通情达理,而且话里话外都是为他着想的意思,当下沈承璋心中大喜,谢过了李修尧之后,赶忙的转身去叫人到后院通知广平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