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耷拉着脸,头上戴着帽子,外面披着一件粗花呢毛领风衣,里面穿这一身黑色皮衣,黑色裤子,宝蓝色衬衫,一个高个子扎小辫子的男人架着他。走廊灯光很昏暗,衣物又都是深色,看不清有流血的地方,但是从帽檐下比纸还白的脸色以及不停歙合着的干裂嘴唇来看,他受的伤不轻。
“父亲,需要帮忙吗?”
“唔唔,不用了皮耶罗,这里的事情让乔治来处理就行了,你回房休息吧。”
他边说边接过伤者的一条手臂推开房门,然后吩咐辫子男人去把阿道尔医生找来。
“不行啊安东尼奥先生,少爷受伤的事还是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
“呃。。。你看我都老糊涂了,当然不能让那些知道。。。去叫管家来吧,带着急救箱。。。先止血,然后等客人走了赶快送医院!”
“是!”
“父亲。。。”我不失时机地插道:“克林就是医生,让他帮忙吧。”
他瞅瞅我身旁的克林,摇摇头说:“心理医生对这个可不拿手。”
克林立刻走上前为自己辩解:“教父先生,虽然我不是外科医生,但处理一些紧急外伤我还是精通的。”
教父思考了片刻,终于被克林的胸有成竹打动:“对你的医术我从未有过任何怀疑,来吧——”
克林跟着他们进去,我则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不想走开。
我很希望能帮上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弟弟的忙,但是我不是医生,进去了也是白搭,何况养父似乎并不大乐意让我们在这种情况下相认。谁又管什么相不相认的问题?多一个兄弟少一个兄弟对于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我只是想确认,这个在西班牙被捡回来的弟弟是不是就是佩洛,可能性很大,因为他也曾是一个斗牛士。但如果他就是佩洛,一个父亲为什么要追杀自己的儿子?
小辫子男人把管家带了来,路过我时他充满戒备地瞟了我一眼,匆匆进了书房。
我觉得站在这里只会惹人讨厌,决定回到自己房间等克林,向他问清楚情况。
我刚一回到房间关上门,转身就发现床上多一个人——克雷丝,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有点惊慌,对于这个妹妹,我至今仍不知该以何种姿态面对,因为每次的交谈和目光相对,她都让我感觉到她不是我的妹妹,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喜欢在男人面前卖弄风情的女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打算冷眼以对。
“呵,皮耶罗,人家想你,所以来看看你。。。”她面色绯红,发丝有些零乱,身体像一只无骨章鱼软绵绵地吸在床垫上,露出洁白的脖颈、手臂、肩膀和两个浑圆的rǔ_fáng,嘴里还不停地发出细细的呻吟,“皮耶罗你没看到,那些男人争着请我跳舞。。。跳了一支又一支,一支又一支。。。什么法官议员大律师,在我眼里统统都是些见了漂亮女人就会发狂的狗,呵呵呵呵——”
借酒装疯的女人。
我跑过去把她从床上推起来:“你喝多了,快点回自己房间休息!”
还没等我把她送到门口,她又软了下来瘫倒在床上,顺手还掀过被子盖在身上。
“皮耶罗,我有点冷。。。天气好冷。。。怎么盖了被子还冷。。。皮耶罗,抱抱我。。。”
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突然抬起手臂弯扯过我脖子抱在胸前:“皮耶罗,我不要回去。。。我就在这儿,和你一起。。。”
我用了很大力气才把她吸盘似的触角从身上拉下来,倒了一杯松子酒捏着她的鼻子灌了下去。她剧烈地咳了起来,意识稍微有些清醒了。
“你干什么?想要我的命?”她拍着胸脯冲我吼道。
我冷冷地看着她,然后走到门口把门敞开:
“克雷丝,我就当你是在梦游走错了房间,现在请你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回自己的床上。”
她冷笑起来:“哼,会梦游的是你才对吧。。。”她起身走到我面前,“我不过是在梦里走错房间,而你,皮耶罗,你又干了什么?别再装无辜了,别再装作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的心脏猛地被锤子狠砸了一下,这个女人不但会借酒装疯,而且很懂得利用别人的弱点击垮对方。
我深呼了一口气,等着她用恶毒的语言发泄怨气。
克林却回来了,看到门口的我与克雷丝感到了惊讶,呆呆立在外面,克雷丝见有第三者到场,不甘心地识趣离开了。
我把克林让进来重新关好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