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惜了这孩子,怎么生在那种人家……”
何梅香十分惋惜。老头子多半是打听到了周源的身世,才过来看一看的。
毕竟,周源的父母人品有问题,女儿可不要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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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霍家爷爷要来了。
周源掂量了下毛笔,她已经好久不练习簪花小楷。
但抄写这一段《东阳马生序》,还是酣畅淋漓,一气呵成——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
明代有个大臣,他说,我学习的时候很苦。大雪漫天的日子里,跋涉在荒郊野外求学。皮肤冻裂了,四肢冻僵了。我也不会在意的。
“……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
他说,我的同学们全部穿戴华贵。金的,玉的,装点的好像活神仙似的。
只有我,穿着破旧的衣裳,处在他们之间,心里没有一点羡慕的意思。
当初,苏博青逼着她和苏楷学习这一段古文,说:“你们看,古代人怎么读书的?这种对学习的热爱,现在的年轻人是无法匹敌喽!”
她却不明白了:学习干嘛这么苦?还得把自己搞得体无完肤?
现在却是了悟了:体无完肤的不是学习,而是贫寒的生活导致的沉沦。
关乎这个道理,上辈子的周源,明白的太晚太晚了。
但是现在——
你还来得及挽回一切。
下午,霍庆楠的父亲,霍家财团的董事长霍文宪老先生就到了。
百度上,关乎霍文宪的资料很多。比如,书法协会名誉会长,霍氏集团总裁。
佣人过来叫唤的时候,脸色有些紧张:“周小姐,夫人和老爷让您好好打扮一下。楼下有重要的客人要来见您。”
“好的。”
她抬起毛笔,在手心点了一抹黑。
下了楼之后,大人们的目光,都集聚在自己身上。
霍文宪审视的目光,让她并不舒服:“哦,你就是周源?”
“是,爷爷好。”
霍文宪推了下眼镜:小姑娘有些胖,模样清秀气质单纯。肯定和什么“小妖女”沾不上边的。
“你这孩子,手怎么背着?”何梅香亲切地过来拉她坐下。
但周源摇了摇头:“阿姨,我手上脏了,我先去洗一洗吧!”
何梅香吃了一惊:“哎呀,你手上怎么一团黑的?”
“我看到房间里有毛笔和墨水,就随手写了些东西。”
“写了些东西?”霍文宪却是喊住了她:“写了什么东西?”
“一幅字。”
霍文宪来了兴趣:“哦,你会写毛笔字?”
“嗯,我们小学的时候,老师教过的。后来上了初中就报了个书法的补习班。”
霍文宪不禁笑了:“那把字拿过来,给爷爷看看好不好?”
“爷爷,我很久没练了,你轻点批评啊……”
周源就把书法取了过来,霍庆楠首先摊开一看,“嚯!”了一声。
——字迹翩翩雅致,行文犹如流水,气质平和质朴。是一手堪称完美的簪花小楷!
周源还脸红地指了指一个“雪”字:“这个雨字头,我写的不好。”
霍文宪也是咋舌,这一首字的笔锋结构已经炉火纯青,用笔也很老道。于是问道: “丫头……你以前在苏家怎么练书法的?”
她当然不能说是借了铅笔描的……于是道: “我不是在苏家练的,我是在补习班里面学的。书法老师说了,作字从大不得从小。所以,想要练习小楷,就得从大字开始学起……我学了两年的隶书和行书,就开始临摹赵松雪的汲黯传了……”
“赵松雪?”霍庆楠问道:“这人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庆楠,你少钓钓鱼!多读读书!”霍老爷子却是瞪了儿子一眼,没好气道:“连个娃娃都知道赵孟詈潘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