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然瞪大眼睛,怔怔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他设想过许多种方玉醒来后的情况,打他、骂他、恨他、让他滚、不理他。
却怎么都没想过,方玉轻描淡写地说,不需要他。
方然心口一抽,蓦地将背深深弓起。
方玉没看他,只自顾自地说,口吻平铺直叙:“多给我开几只强效镇痛剂,那玩意贵得要死,又是处方药,我一直没办法买。趁着这次多弄点,你买单。”
这句话分散了方然的注意力,他皱着眉问:“你要那么多镇痛剂干什么?”
“喝着玩。”方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你——”方然下意识提高嗓门又想要吵,一看到方玉消瘦苍白的脸,顿时哑火了。
方玉瞟了他一眼,皱眉道:“关你什么事。”
方然咬紧了后槽牙。
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又艰难地把话题往“负责”上面引:“跟我结婚有很多好处的。你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的资源;一毕业就进我爸的第三军团,快速升迁;当然,如果你不想从军,或者想去其他军团,我可以放弃一切跟着你——无论你在哪,我都跟着你,我保证不干涉你的一切行动……你——你可以……不履行一切伴侣的义务——甚至……你,你可以……你可以找……别……人,我……我是不会……介意的……”
越说越慢,越说越心酸,最后两句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只要一想到,方玉跟别人在一起的场面,他就难过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眼泪一流就怎么都止不住,他的鼻子眼睛都是红的,泪水一串又一串滚下来,鼻涕也不受控制地往外流,他慌张地去拿手背去拭,却把自己搞得更狼狈。
他到底才刚刚成人,又在蜜罐中长大,心理年龄还幼稚得很。这几天的担心后怕,悔恨交加,加上莫名的委屈和心酸,终于在此刻全面爆发。方然一边哭,一边在心里呵斥自己把眼泪收回去,这样看起来肯定就像一个不靠谱的毛头小子,方玉肯定更不愿意跟自己好了。
人长的好看,就连这样毫无形象的哭法,也是很好看的。他不愿流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委屈难过什么,因此一声都不肯出,更显得不断从眼眶中滚落的泪珠金贵起来。
方玉静静地望着他,眼眶也有点发红。等方然终于能将眼泪止住,方玉才忍住心口的抽搐,慢慢开口说:“就算这么委屈,你也要跟我结婚么?”
方然愣了。
“就算一想到跟我结婚就这么伤心,你也要跟我结婚么?”
这话乍一听没有问题,但方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忙不迭解释道:“不伤心的,真的不伤心的!”
可是他实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能翻来覆去说自己不委屈。
日后叱咤风云的方然上将,此刻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小毛孩,前十几年的光阴顺风顺水,意气风发,幼稚又臭屁,只在名叫“方玉”的山上跌了无数个跟头,却还是不知道怎么做。
看着方然那张涕泪交横的脸,方玉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动,亮晶晶的。他闭了闭眼,短促地笑了一声。
“负责的话不要再提了。”他睁开眼,深深地看向方然:“当我炮友吧。”
“哈?”方然愣住了,一张俊脸蠢到极点。
“你基因觉醒了对吧?我们都在这种年纪,身体都很强悍,在外面很难找到能够承受彼此的人不是么?我们既是同学又是室友,根据就近原则,我们不是彼此排解yù_wàng的最好选择么?”
“你看,有人免费跟你上床,不用负责,没有牵扯,爽完就走,到了毕业不需要废话,直接一拍两散,多省事?”
方玉细细数着做炮友的好处,脸上挂起微笑。
他……他想要拥有方然。
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接受方然的施舍,他喜欢方然的心也不允许他这样把方然拴在身边。
当炮友多好,无牵无挂,只谈身体,不谈感情。反正男人开了荤以后很难忍住,既然都要发泄yù_wàng,为什么不干脆彼此凑做一堆?正好,毕业以后大家各奔东西,方然去找他的暗恋对象,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