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书之事尚未平息,顺德帝又马上带人包围龙爪谷。不出一日,谷内大火熊熊,大片大片的龙爪花化为灰烬,绝迹于世。而煜羡后宫的那株龙爪花,却在精心呵护下,依然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千百年来依旧长盛不衰。
年轻的顺德皇帝似乎对它抱有根深蒂固的偏见和敌意,一连几日都龙颜不郁。因为一朵小小的龙爪花,他还迁怒了一大批年轻有为的官员干将,或斩或杀或发配,或充军或抄家,弄得人心惶惶。
而在整个煜羡,“无义草”或者说“龙爪花”,因为当朝皇帝的个人喜恶,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众人口诛笔伐的禁忌之物,全国上下一时谈花色变,绝口不言片语。
龙爪花和煜羡皇室的关系,自古以来就微妙得难以评断,可见其中必定牵连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被强行掩盖起来。
林熠铭合上小折,低眉寻思着小折上的内容,许久不置一词。
此时正值深夜,万籁俱寂,只偶尔能从窗缝中听到一些微风吹乱树叶的响声,窸窸窣窣。
林熠铭身前,一名身着黑衣的影卫正恭恭敬敬地跪在角落里,他低眉垂目,像是在等候宁紫玉发话一般。
半晌,忽见林熠铭低笑一声,优雅地拿起自己手中的折子向烛台伸去,将手中的东西缓缓点燃。
“如此看来,叶邵夕确实是龙爪谷人无疑。”
“只是不知他与那叶曼珠,与煜羡皇室,又是何种关系。”
“而亦不知……当年的顺德帝与狂医刘挽、龙爪谷人叶曼珠,三人之间又是怎样一番牵扯。”
林熠铭心思缜密,从小折中简短的叙述,便以看出些端倪。
林熠铭烧罢手中折子又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佛,交给身前影卫,不紧不慢地吩咐道:“龙爪谷和煜羡皇室之间的事你再查下去除此之外,这个小木佛的来历,本宫也要知道,明白么?”
“是!”
他话虽说得缓慢,但语气却十分阴鹜,让人听罢,便出了一身的鸡皮颗粒。
影卫不敢抬头,忙谨慎地道了声遵命,身上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来这煜羡皇族的家室,也复杂得令人吃惊。事情,往往越难以掌控,就往往越让人期待。看来,我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呢……”
林熠铭高高在上地负手而立,望向窗外,一双充满笑意的眸子里,满是阴鹜和玩味。
第二日,叶邵夕收拾包袱,临行之前,又去探望了他的兄弟周亦。
周亦早已经恢复知觉,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此刻的人虽然看来虚弱,但却十分有精神。
叶邵夕早些日子通宵达旦,衣不解带地悉心照顾,看来是有成效的。再加上这纳兰府出手阔绰,金疮药是最好的,大夫请的自然也是最好的。几副金贵的药方下去,周亦很快就精神起来。
叶邵夕来的时候,却见林熠铭正在周亦房内,他一阵奇怪,却还是走进屋去:“你们二人怎么会在一起?”
周亦脸上有些不自然,林熠铭却镇定自若道:“没什么,以后同在云阳山共事,周兄弟这次重伤,自然来看看。”
叶邵夕不疑有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是应该。”
林熠铭见叶邵夕已来,便道:“临行之际,想必邵夕你应该有许多话与周兄弟说,那我就不便打扰了。”
林熠铭话毕离去,留下叶邵夕与周亦二人。
“这一次来,我是与你告辞的。”叶邵夕率先开口。
“为何?叶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一月之后,就要起事。大哥说趁着老皇帝大寿,去柳阳行宫小住之际,可趁机杀人。”
“那我也随叶兄弟一同回去。”
“不必。”叶邵夕拒绝道,“你身上有伤,不能犯险。大哥若是问起了你的取出,我自会为你遮掩。另外,我已让纳兰迟诺服了毒药,这样便可以保证你与林公子安全。”
叶邵夕交代道:“另外,林公子身上箭伤颇重,武功又不如你,如若遇事,还请周兄千万要护他一些。”
周亦道:“这个请叶兄弟放心。林公子自此之后也是我云阳山的人,我自然会护他周全。只是叶兄弟此番前去……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取下映碧太子人头,我们哪一刻不是在走险棋呢?”叶邵夕反问道。
周亦想了想也是,正要再说话,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来人不等周亦出声,径直推门而入,就好像是笃定了周亦不会对自己发火一般。
只见粉红色的流苏裙摆率先迈入门槛,紧接着配套的鸳鸯绣鞋轻移莲步,站定到他二人的面前来。
来人腰间配环叮咚,面色略施薄粉,乌发长垂腰畔。她的鬓上,只松松地挽了一个流云髻,流云髻上装饰不多,只简单地插着一个精致的红樱簪子,整套装束相得益彰,更加衬得来人面目俏丽,灵动娟秀难言。
周亦一下来了精神:“苏姑娘,你来了!?”
“我来给周公子送药,周公子,伤可好些了?”
苏缨放下手中药盘,拿着手绢微掩唇角轻轻一笑后,又同样拿着手绢为周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周亦脸上一红,说话突然就结结巴巴起来,显得很是紧张。
叶邵夕看出周亦的心思,并未多言。还是苏缨主动地对他福了一个万安,搭话道:“这几日王爷叫我来伺候周公子,您和林公子都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