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原本就是刘秀慧从江南带过来的,自然以她为马首是瞻,其他的人或有妒嫉沈清薇的,或有想看热闹的,或是真心想领教一下她的棋艺的,也都纷纷点头称是。
沈清薇头一次有一种枪打出头鸟的感觉,心下倒是微微有些不爽,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李煦。一身银白色的长袍,头戴绿玉冠,袖口绣着文竹的图案,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倒像是默许刘秀慧的意思。
沈清薇顿时就有些怒意,上次把自己推了不出来,这次见刘秀慧当众发难也不阻止,这分明是要把自己坑到底的意思了!
沈清薇心下早已经咬牙切齿,你这要死的短命鬼,我招你惹你了?心中的怒意更甚,沈清薇反倒也起了一些心思,前世也曾听说不少有关豫王才名的事迹,只是都在他逝去之后,如今得以亲眼见识,到底也要辩辩真假的。
沈清薇想到这里,便低下了头去,将视线落在了珍珑之上,只微微看了一眼,顿时勾起了唇角,惊道:“这是孔尚先的竹苑残局!”
拿围棋国手的残局来考这群女学生,这豫王殿下可真是够了,是打算这整整一学期都不上课了吗?只在这儿品品茶,打打坐?沈清薇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凡事懂得一些棋艺的,谁不知道孔尚先这个人,据说此人极其孤傲,想跟他下棋得先破了他摆在院中的棋局,不然的话免谈。不过有才之人却也难免福薄,孔尚先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几年前病逝了,而他的围棋孤本更是流落在外,也就是前世沈清薇一直想得而未得的东西。
如今李煦摆的这一个棋局,就是孔尚先用来会客之用的棋局,沈清薇之所以知道这个局,也是因为有人曾拜访孔尚先,却被此棋局所难,回家之后回忆起来,又重新画出来的。前世沈清薇解这个棋局足足用了两日,而如今李煦将它摆在课堂上,让这些女学生在一堂课的时间内解开这个棋局,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只是……如今遇见了沈清薇,自然结果就不同了。
李煦倒是没想到沈清薇认识这个棋局,想来她能赢过燕世子,在棋艺上必定是有所造诣的。沈清薇抬起头略略扫了一眼李煦,心下暗笑,叫你想偷懒,我看你今天还能不能偷得到懒。
沈清薇说着,只拈起了一颗白子,手指在棋局上略略移动着,那些姑娘们的视线也就随着她的手指动来动去,直到移到某一个地方,沈清薇这才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了李煦一眼,见他原本微眯着的眸子似乎睁大了一点,只略略勾了勾唇,将那棋子落在了珍珑的中央。
“这一局乃是棋圣孔尚先的访客珍珑,据说破局最快的人是……”沈清薇说到这里,倒是微微蹙眉,这破局最快的人正是先太子,也就是李煦的父亲,如今李煦就在跟前,她若是这样说出口,难免就有些失礼了,沈清薇只顿了顿,开口道:“是一位已故之人,用了两个时辰,小女不才,曾研究过此棋局,所以对此破局之道,略知一二,豫王殿下承让了。”
李煦原本听说沈清薇知道这个棋局,已是十分震惊了,如今见她连最快的破局之人都知道,一时想起自己已故的先父,倒是微微蹙了蹙眉头。
众人一听说这是棋圣的局,豫王居然拿了来考她们,顿时一个个都瞪着眼珠子,心中虽然暗暗愤怒,去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怪自己棋艺不精,毕竟沈清薇解了出来
“既然沈姑娘解开了棋局,那从今日起,本王就开始授课了。”李煦淡淡开口,抬头时瞧见沈清薇那张带着两三分厌弃的脸,不知为何却觉得比她一本正经的时候生动很多,只开口道:“沈姑娘果然棋艺精湛,看来本王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李煦这话,外人听起来是说李煦选了沈清薇当学生眼光不错,可刘秀慧听起来却是别的意思,一时只觉得李煦这话中,除了对沈清薇的夸赞,还有对自己的贬低,顿时就涨红了脸,不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下个臭棋嘛!”
众人见她这幅样子,纷纷都向她头去厌恶的目光,她身边那两个姑娘见了,只急忙拉着她走:“我们走吧,下棋你比不过她,难道射御也比不过,早晚有让她好看的时候。”
刘秀慧倒也真的被劝住了,只冷哼了一声道:“说的是,走吧,没什么了不起的。”
沈清薇见那刘秀慧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整个人松懈下来,才觉得后背都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原本被针头戳得七零八落的手指也疼了起来。沈清薇皱了皱眉头,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自己这满指尖的针洞。
李煦方才并没有注意这些,这时候人一时都散开了,他抬起头来,这才看见沈清薇的手指。且方才她放下的白子之上,还沾了一点点的血迹,看来是刚才她一时也有些紧张,执子过于用力了,所以才又弄出了血迹来。
沈清薇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身旁一时也叫不出名字的姑娘只笑着谢她道:“多亏了沈姑娘了,不然我们今天又要在这里白白坐一堂课了。”
沈清薇抬起头又看了李煦一眼,他还真做的出来了……对着这么多爱慕他的姑娘们,就只在那边喝茶打坐,这难道是想要消磨掉她们对他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