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总,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对秦徵到底是抱着何种想法?”i轻声说:“如果只是心疼他的遭遇,就把人放了吧,你的身份对他来说,就是个沉重的负担,他担不起。”
她退到办公室门口,犹豫了下,回头说:“如果可以的话,请关总帮我跟秦徵说声‘对不起’,我就不去见他了。”
i悄无声息的走了,关昱礼颓进老板椅,脑袋里装满了“原来如此”的种种真相,每一笔都是他还不起的债。
秦徵是被他一点一点毁掉的,像小时候拆玩具一样,拆得义无反顾,等拆成了一堆零件还不了原,才后知后觉的扯头发——我到底干了什么?
玩具可以再买,这是他从小优越生活养成的认知。
可秦徵是个人,他没有只手遮天的超能力让时间倒退,也没有修补心伤的天赋异禀。
都说要他放手,可他怎么能放手!?
不能放手!
他抠着指缝的伤,对自己说,不能放手。
于情于理都不能放手,他要好好对秦徵,把他一点点修补好……
i问他对秦徵是什么想法,他不知道,当初对肖芹峥爱的挖心挠肺,忘我而偏执的认为那个人就是全世界。
可后来呢,才八年就没了水响,他哪里还敢轻易谈“爱情”。
电话响了,是曹赞。
“老关,肖芹峥醒了。”
……
这会病房内只剩下高鉴昕,他躬身站在床边,正好挡住肖芹峥,从关昱礼的角度,只能看到之前连在病人身上的胃管、尿管、引流管都拔了,床头插着吸氧器,骨碌碌冒着水汽。
肖芹峥终于醒了……
终于醒了……
关昱礼退后两步,叉着腰,仰头对着天花板猛地眨巴眼睛,而后长长的吸了口气,在门口站了半分钟,推开门。
高鉴昕循着声音回头,关昱礼没看他,径直从高鉴昕身边走过,带着氧气罩的肖芹峥跃入眼帘,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八年,这世界就如同一座浮华的道场,而活在里面的人,正经历着一场漫长的打坐,以为昨天已经很远,其实睁开眼才惊觉,昨天就在眼前。
“芹峥。”关昱礼唤他的语气,平和熟络。
肖芹峥面上的氧气罩,须臾间氤上一层水汽,闷闷的声音从罩子里传出来,激动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嗨!好久不见。”
很随性幽默的见面语,如果他能忍得住眼泪的话,应该就很完美了。
高鉴昕扭过头来,重重的看了一眼关昱礼,忙拿了小毛巾帮肖芹峥擦眼泪,轻声说:“别哭,早上医生怎么跟你说的?不能太激动……”
肖芹峥的目光始终放在关昱礼脸上,对于高鉴昕的劝慰充耳不闻,他费力的抬起手,扯开氧气罩,哭的直抽气,“对不起,阿礼,对不起……对不起……”
关昱礼准备往肖芹峥床头迈过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他站在床尾,太阳穴突突的跳,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推着他走向两难的境地。
……
肖芹峥刚刚醒来,身体机能的消耗大于昏迷的时候,哭得抽着气就这么睡着了。
两人从病房退出来,高鉴昕轻轻带上门,刚转身,膝盖猛的一疼,他因惯性匍匐在地,整个人在医院光滑的地板上倒滑了足足七八米才停下来。
关昱礼如影随形,他人还没起来,背心一声闷响,胸腔里的内脏像是被震碎了似的,一阵干呕。
关昱礼揪住他后背的衣服,一拳头砸向他的小腹,高鉴昕顿时喷出一口酸水。
值班岛的护士捂着嘴尖叫,四面八方冲上来的保安,把关昱礼团团围住。
高鉴昕捂着肚子蜷成一团,七八个医生护士费了好大力才把他搀起来。关昱礼捏了捏用力过猛的手指关节,拨开挡在前面的保安,那些人都不敢对他动手,只能谨慎的贴着他,以防再次出手打人。
“我是不是要谢你没打脸?”高鉴昕狼狈的擦了擦下巴上的秽-物,呲着牙对他笑,可那笑比哭还难看,“你知道小峥睁开眼第一句话说的什么吗?他问你在哪儿……”
关昱礼毫不动容,转目四顾,朝周围的人挥了挥手。
几秒钟内众人迅速散了,关昱礼往回走,到病房门口推开门看了眼,又悄声带上。
高鉴昕一瘸一拐的跟过来,关昱礼一直走到安全楼梯,一脚踹开了弹簧门,反手拎住高鉴昕的衣襟把他甩了进去。
高鉴昕的背砸上墙,被随后-进来的关昱礼掐住了下颌骨,高鉴昕的睫毛一阵乱颤,预期中的拳头却没有挥在他脸上,而是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壁上,清脆一声响,听着肉疼。
“三年前,你在酒店的卫生间碰到过秦徵。”关昱礼恨恨的盯着他。
这话的语气不是疑问,高鉴昕有片刻错愕,然后点点头,“是,我当时喝醉了,把他当成了小峥,这件事他没告诉过你?”
话音未落,高鉴昕转而一笑,嘲道:“不过他告诉你你也没心思管他的事,你当时的心早就飞了,飞到美国去找苏醒过来的肖芹峥,关昱礼,你把我们一圈子人骗的好惨。”
他那时被关昱礼蒙在鼓里,肖芹峥是在美国出的意外,爸爸早逝,妈妈嫁到新加坡,身后事都没人管,等国内的朋友和老同学收到消息,人已经在美国“安葬”。
关昱礼把肖芹峥的墓地地址瞒得死死的,谁都不说,三年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