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醒来,本卸下了我心中一个大包袱,可白琼隐又走了,我早就把他当做家人,可弄玉是回来了,另一个家人却又走了,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喜该愁。
匆匆扒了两口饭,我便再吃不进去,借口回了房把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暗自整理情绪。
不久我听到弄玉进来了,嗅到了他的气息,我也不出来。
兴许知道是他,我才敢这般任性,许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宠出来的小性子竟又回来了一些。
身旁的床褥一塌,我听到弄玉一声轻轻地喟叹,接着整个人便连同被子一起被人搂到了怀里。
他只是搂着我隔着被子哄孩子似的一下下在我背脊上轻轻拍着,“呆采儿,分别才是人生的常态,经历了这么多你还会不明白吗?
每个人啊,都会到你的生命里匆匆走一遭,然后又会离开去继续他们的故事,哪里会有人一直停留在原地。
云卷云舒,你瞧瞧这碧华宅不也早已不是你第一次来的样子?”
我只是静静听着并不吱声,其实我又哪里是不明白,只是不甘,不愿再接受更多的分离。
弄玉拍着我的手稍顿了顿,又继续道,“你知道,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个故事,故事的结尾并不重要,所以啊我们永远都不要让结尾夺去了故事本身的光芒。
总有一天,不论你我愿不愿意,也许我也会离开,你总要继续活下去延续你的故事。
而在那之前,只要我们两个还是在一处的,旁人总会来来去去,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眼眶发热,再也忍不住,掀开被子便直直扑过来吻住他的唇,久违触觉让我眼眶发酸。
弄玉明显一愣,却很快俯身加深了这个吻,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泪水落了下来,咸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弄玉喘着粗气松开了我,却看到了我红肿的眼和眼下厚重的青黛。
他蹙着眉,微凉的指腹抚上我的眼睑,眸里盛满了怜惜和心疼。他最后啄了啄我的唇,却不带一丝□□,“采儿你瘦了,今晚好好睡一觉吧。”
我能看到他眼底压抑着的yù_wàng,可我最近实在是累狠了,只是点点头便在他的气息中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九灵便敲门说有人拜访,我正睡得迷糊,一抬眼却发现早已日上三竿,打着哈欠到了正厅,却发现弄玉早已坐在厅里待客了。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过去,我坐下细细打量来客:却是一名须发尽白的老翁,一双眸子灿若繁星,眉宇间透露出龙凤姿采,竟有些清冷如月光的清高气质。
我正要开口相问,他却开口了,“我是你们之前在找的南宫月。”
我愣了愣,听到这个名字,初次与白琼隐相见的画面便浮现在我眼前,转瞬一丝恐慌爬上我的心头,我急急地问,“是白琼隐让你来的吗?弄玉的身子怎么了吗?”
听到我的问话,他笑了起来,“你放心,他身子没事,我来,是为了隐儿,就是你们说的白琼隐。”
“罢了,如今我早已不是那地方的人,告诉你们也无妨。白琼隐他本不是凡人,是嫦娥怀里那只玉兔,贪玩才下了凡来。”
我张着嘴,被他的话镇住了,他斜了我一眼,继续讲了下去,却是对着弄玉,“桓王爷府上可曾养过一只名唤琼儿的白兔,两年也未长分毫?”
弄玉颔首,“正是。”
“你年幼的时候,是否有过一个白公子在贵府做过客?”
弄玉凝眉想了想,“正是。”
“那你再仔细想想那白公子的模样?”
弄玉恍然,“难道那白公子竟然是他?”
南宫月笑笑,“正是。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当初他因你爹初尝情滋味,本该有个结果又突生了那件事。
后来他得知真相心下了然便隐去莲香谷,又碰到了你与雅文。桓雅文是最像你爹的,你也明白。
后来的事情你们便知道了,当初雅文执意救你他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只要仙人愿意放弃自己的仙力成为凡人,便可以拯救一个人的命。而他离开天庭太久,又被凡尘浊了仙力,当初我只离开天庭几日,都差点救不回寒清,他又怎么能做到。都是命。”
我听得难受,白琼隐那样孤高的人愿意放弃仙力却阴差阳错失去了所有,造化弄人。
“还有你们两个,我掌管世间姻缘,却从未见过情深至此。
日日长相思,相思肠断绝。桓弄玉本是孤苦一生的命格,而你偏偏遇到他,你们两个互生情愫本就是个错误,玉帝让我把一切修正过来,我便亲手断了你们的红线。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被月老亲手斩断的红线,竟生生被你们系了起来。”
我与弄玉对视一眼,早已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便了悟对方一切心思。
南宫月嚅了一口茶,“隐儿当初说桓弄玉的神识神仙也救不了是不错的,所以他在等,等你唤醒他。
你以为枯死的树木为何会发出新芽,满园的梅花为何会一夜间开放?人们只到植物有生命,却不知植物有感情,是你打动了它们,打动了老天。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我就言尽于此了。”
说罢,他便站起身走了出去,虽年迈,步伐却依旧稳健,迎着日头,恍若谪仙。
一如往昔
送走了南宫月,我还在呆愣他带来的消息中,努力消化着他说的一切。
难怪这么多年白琼隐面容一毫不变,难怪他好似什么都知道,难怪他的医术当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