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绿忙不迭拉住他:“怎么说走就走,好容易来一趟,快进去。”
“不了。”姚溪暮摇摇头,讪笑着往后退了一步:“师兄在后山等我回去呢。”
“跟我进去。”薄绿佯怒,不由分说地要拉着他进门,语气还是温柔可亲的:“少主回来之后就一直坐立不安,他不提,我可知道,那是等着你呢。”
姚溪暮觉得有些好笑,轻声道:“他愿意等着,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薄绿好像不认识似的凝视了他片刻,松开了原本紧紧攥住他的手,心乱如麻的开了口:“弟弟,我不知道你们在外头发生了什么,可无论怎样,你跟少主,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们没闹别扭,你误会了。少主以前说过,没有他的允许,我不能擅自进未消居,我是挨打挨怕啦,如今更不经打,还是就此止步吧。”姚溪暮说了几句玩笑话,脑子里却闪过无数的场景,他想起江晚舟将自己禁锢在卧房中的那些日夜,想起江晚舟的剑直直刺入俞星野的胸膛,最后画面再一次定格在俞星野纵身跳入波涛之中。脑子又像是被一团逐渐放大的乌云堵住,姚溪暮犯起迷糊,他甩甩头,害怕自己当场愣神出丑,只想赶紧回到后山,朝着薄绿道:“薄绿姐姐,我走啦。”
说完这话,他转身欲走,忽觉身后风声呼呼作响,随即后领一紧,却是江晚舟闪身冲出,拎着姚溪暮往后一转,让他转身面对了自己。
江晚舟穿着一件月白色素面锦缎的袍子,即使是在自己家中,他也没有显得随意,衣带系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既已来了,为什么要走?”
姚溪暮脑子快被堵成一团浆糊,结巴着发了问:“……不、不走,能干什么呢?”
“陪我练剑吧,来!”江晚舟饶有兴味的牵起他的右手,径直往自己屋里带:“你的手既然好了,那剑法万万不可丢下,要勤练。你不是一直想要黄昏吗?拿着。”
是了,姚溪暮记起来了——他的破晓随着星野一起落入了滚滚的波涛中,杳无踪影。
姚溪暮茫然无措的接过江晚舟抛来的黄昏,“刷”地拔剑出鞘,盯着黄昏雪亮的剑尖,毫无预兆的发起呆来。
对于他的发呆,江晚舟恍然不觉,只认定他是拿到了黄昏之后,乐的昏了头。江晚舟的嘴角扬起,觉得自己终于是做了一件好事情——姚溪暮想了这把剑想了多久?曾经为了偷偷来看一眼,不知挨了自己多少打骂,如今终于成了自己的,他一定是高兴坏了,以至于成了这么一副痴相。
江晚舟等待着姚溪暮欢欢喜喜的抬起头,对着自己露出甜蜜的笑容。然而他等了片刻,姚溪暮只是盯着剑尖,一动不动。
江晚舟挑了挑眉毛,缓缓拔出了月影,想要跟姚溪暮戏耍一番。
“溪暮,看你现在能在我手里过几招?”
月影出鞘,锋芒毕露。姚溪暮避也不避,江晚舟只当他留有后手,并不迟疑地挺剑而去。
不料剑至眼前,他仍然保持着动刚才的姿势,双眸呆滞,再不复昔日的神采飞扬。
江晚舟大凛,徒然收势,然而相隔太近,锋利无匹的剑气仍然割伤了姚溪暮的左臂。
——嗤。
鲜血迅速染红了姚溪暮的衣袖。
“哐当。”黄昏落地。
痛意唤醒了姚溪暮,他满脸迷茫的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江晚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衣袖,似乎回过神来。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是神色淡然的捂住伤口,低头欲走。
“溪暮。”江晚舟抢在他的面前拦住他,十分内疚地拉过他的手臂,扯开衣袖,要看伤势:“我不是有意伤你,让我看看要不要紧?”
“不要紧的。”说完这三个字,姚溪暮顿了顿,缓缓的将手收了回去:“我习惯了。”
江晚舟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他说出的话字字如刀,每一刀都扎入自己的心窝,非要让他痛彻心扉不可。
“我说了不是故意想要伤你,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拧了眉毛,他不由分说的抱起姚溪暮,沉默而快速将他送回了后山药庐。
林疏雨为姚溪暮细细包扎了伤口,江晚舟把目光从他那苍白的手臂上移开,内疚啃噬着他的心,他恼火的想着:姚溪暮为什么不躲,故意挨我一剑,就是要我心疼吗?
而此过程中姚溪暮始终未发一言,他直直的看向前方,眨巴着眼睛,睫毛颤动,傻傻的,乖乖的。他的眼神仿佛是落在林疏雨身上的,又像是落在林疏雨后方,更像是没有落到任何一个地方。
江晚舟的眼神来来回回的在林疏雨与姚溪暮身上转了两圈,心里越发狐疑,他探身过去揽住姚溪暮的肩膀,姚溪暮没有什么反应,顺势依在了他的怀中。
“他这是怎么了?不说话,也没有反应。”
林疏雨将他换下的衣服递给了立在一旁的阿大,看着姚溪暮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变成了毫无神采的黑白玉珠子,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跟江晚舟缓缓解释:“少主当日送他之后,他就成这样了,起初整日不吃不喝,就这样子,能发一天傻呆。现在要好得多了,但是他的脑子时常是迷糊的,不知不觉又要发起呆来。”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江晚舟低头看着姚溪暮,心疼万状的拥紧了他。后悔道:“我送他回来之后不该回金陵的,我应该在这里陪着他,也许有我在,他也不至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