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一个名唤翠柳,一个名唤红桃,都是张皇后怜惜她在宫内一人,特地准许她从家中带来的侍女。
张巧娘神色不动,只是微微点头,以示自己听到了。然后红桃就悄然退到一边, 与翠柳站在一处。
日头渐渐落下,等殿内都燃起烛光的时候, 张巧娘才合起手头的书籍,轻轻叹了口气, 似自言自语地说道:“为何偏偏不愿意呢?”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殿内另外两人都不敢接话。
“姑娘, 那边又来人催了, 您看”翠柳看起来比红桃更加沉不住气, 待殿内又重新恢复安静后, 她忍不住轻声开口。
“催了又有何用?现在宫内各处戒严,他能确保一定能成事?”张巧娘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书柜旁,把手中书籍重新归置到上头去。
红桃阻止了翠柳的进一步说话,“姑娘,眼下情况对我们不利,东宫那边我们一直无法渗透进去,刘瑾那厮把东宫把持得滴水不漏。”
“不是刘瑾把东宫把持得滴水不漏,而是东宫的主人不愿意我们靠近一星半点。”张巧娘轻笑着摇了摇头,阻止了两个侍女的种种猜测。
“太子殿下?”翠柳似乎不解,红桃眼中却流露出愕然,“姑娘,难道几年前那件事情”
“那是自然,我从来没想过那粗鄙的计谋能瞒得过那位的眼光。”张巧娘说道,看起来漫不经心。然而两位侍女都忧心忡忡,翠柳忍不住说道:“姑娘,既然太子都能怀疑我等,那皇上与娘娘那边岂不是更容易出差错?”
张巧娘摇了摇头,自在地说道:”皇后娘娘是本家的人,对张家颇有恩宠,没见到她对两位侯爷的宠爱吗?我是两位侯爷送进来的,爱屋及乌,她不愿意对我有过多的怀疑,表面上看来我又刚好救了殿下,自然不会想些什么。“
“至于皇上那处只要我的动作没有伤及娘娘与太子殿下,看在我张家人的身份上,他不舍得让娘娘难过的。”张巧娘的声音轻柔,可每一句话都带着淡定自若的意味,让两位侍女的心情也平静许多。
红桃偏头想了想,轻声问道:“姑娘几年前的所作所为,是为了留在宫内?”
“不错,以当初太子对我的感官,我在宫内能待的时间也不长。娘娘不会让一个太子不喜欢的人在宫内留那么久,即便我是张家人也一样。我必须有一个能让两位侯爷留我长久的原因。”张巧娘说道,既然没有这个原因,她就自己创造出一个原因。
谁叫时机如此合适,偏偏出现了那个纰漏。
当初她入宫时惴惴不安,岂能知道几年后再回首,她竟已是谈定自然,谋而后动之人。
“可是姑娘,太子既然拒绝了皇上的赐婚,那短时间内此事很难成行。据说皇上的身体有些孱弱,如果以太子的心性,那事便再无回旋的余地。”红桃皱眉,想起那位太子殿下,心里很是揣揣。
“我又有何惧?我在宫内,他远在宫外,我与他之间的谋划只是为了能保住我的性命,现在再如何,已经与我无关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是想与太子殿下合作呢”张巧娘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是想了什么事情,“焦适之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东宫的口风很严,小婢只打听到焦大人似乎是回乡了,现在并不在宫中。”翠柳说道。
别看焦适之时常入宫,实际上他的行踪并不比其他人容易探查,不知为何,他来往的事迹都被掩盖得严严实实,宫外的人手不足,翠柳也无法探听得更多。
“无妨,只要他不在宫内便够了。”张巧娘颔首,之后便不再说话了,眼眸在书柜上轻轻一扫,又重新取下一本书籍来。
红桃与翠柳在张巧娘身边伺候多年,知道她的习惯,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打扰她,即使心中还有更多的疑惑,也不敢出声打扰姑娘看书。
东宫内,正在被惦记的朱厚照郁闷地看着桌案上的奏折,“刚才是谁送来的?”
刘瑾低声说道:“是司礼监的人,是奉了皇上的命令。皇上说,希望太子今夜能够看完这些奏折,明日早朝给出解决方案,与群臣在朝上奏对。”
听完最后一句话,朱厚照的脸皱巴巴地,看起来生不如死,“父皇到底在想些什么等等,你说父皇明日上朝?”
“来人是这么说的。”刘瑾知道朱厚照的心结,小心翼翼地说道。
朱厚照偏头看了一眼现在的时辰,立在墙角的立地钟告知他现在不适合去乾清宫,然而他心中很是忧虑,父皇前几日才刚刚能坐起身来,现在便即刻要上朝。身子都不知道养好了没有便如此妄动,朱厚照满心郁闷。
此时认真想来,这几年,尤其是在李广之事尘埃落定之后,弘治帝比以往更加勤政,每日的时间几乎都扑在朝政上,以他的身体,这本来就是不应该做的事情,或许便是那个时候生生耗掉了底子。
朱厚照烦躁地拿起了毛笔,用力地蘸了蘸墨水,掀开了第一本奏折,在看了前几行字后,立刻便在最后重重地落下两个红色大字,“不批!”
有了第一本的开头,接下来的奏折朱厚照批得非常的快,除了在中间有几本停留了片刻,余下都很快就过了一遍。半个时辰后,朱厚照把最后一本折子合上,随手把毛笔一抛,然后站起身来,“沐浴!”
那动作十分痛快。
刘瑾不敢懈怠,连忙出去吩咐人,又低声嘱咐了片刻,心里才算是安然了些。他也是识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