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的火红身影落地,引得宾客频频侧目。
自薄浩峰勾结谋反一事败露后,众人才知:这些年世子佯装虚弱,只为引蛇出洞,一网打尽。什么羸弱到房事不能!当初信了的人真是瞎了狗眼!
有人惋惜先前没能趁机谋得良缘,如今世子在龙城风头正盛,说媒的人挤破了脑袋却连世子的面儿都没能见上,摩拳擦掌撕拼间,亲王府的喜帖从天而降,惹得好些官家小姐又惊又恼。
目睹了今日抢亲好戏的人,在席间说得眉飞色舞。
明明是横刀夺爱,生生被拍马屁的人歪曲成了敢爱敢恨、侠骨柔情的佳话。
云樱被他稳稳放下,被盖头遮住的有限视线里,是他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握住她,那温暖,细枝末节地传到心里,所有的不安,好似就这样消失了。
“我既抢了你来,便不会轻待,你…别担心。”
第68章
温热的手轻轻松开, 云樱顿时有点慌乱, 毕竟, 在这陌生的地方她只认识薄御一人,也只能依赖他一人。
手, 下意识地做出挽留的姿态, 有限的视线里只有火红裙摆和灰色的地面。
她这是头一次成亲, 又情况紧急, 连个教她的婆子都没有,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似乎瞧出了她的不安,原本已经走离两步的薄御又倒退回来,锦靴出现在狭小的视野中,随之而来的还有耳边又低又轻的话语。
他说:“别怕, 喜婆会引你过去。”
云樱点头,听见有人喊道:“新郎官, 这边来!”
薄御顿了顿,没有动。
“你过去吧, 我没事!”
“那…我先走了。”
脚步声远去, 云樱盯着灰色地面,心却不似方才那般慌乱了。
喜婆很快走来,说了几句恭维话, 然后引着她跨火盆。脚底一股热流涌过,再走一段路,跨过高高门槛, 总算是摸索着走到了正堂。
宾客们的笑声、议论声此起彼伏,亲王府一派喜庆。
上座的薄亲王面色憔悴:捧在手心的宠妃结果是个狠辣的毒妇,刚过门就给王妃下蛊,就连当初年幼的薄御也没放过,听说压制蛊毒需受蚀骨之痛,难怪前些年,薄御会虚弱得连下榻都费力!
若是能够早点发现就好了……
想起这些年对他们母子的疏忽,薄亲王只觉懊悔不已。
抬眸看一眼绯衣绕身的薄御,淡漠如水的面容,此刻却荡漾着不淡定的涟漪,那双极美的凤目模糊了往日的凛冽,只余温柔清风拂过般漫开。
薄亲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模样,怕是对那姑娘喜欢得紧!
这门亲事来得猝不及防,听说新娘本已坐上穆家花轿,结果半路上被薄御给劫了,这也就罢了,他竟还派属下把穆家的人给打了一顿,霸道无理得跟龙城那些纨绔没什么两样,叫人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明日的早朝,还是告假好了,不然他该以何种表情面对穆家父子?
视线移到娇俏的新娘身上,红盖头遮了她的脸,也不知这云家小姐是何等花容月貌,竟让他这矜贵倨傲的儿子化身纨绔恶霸跑去抢亲。
“云家...翰林院七品编修......”
他低喃的自言自语被一侧的王妃听进耳里,遂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七品官家小姐的身份的确是太低了,按理说根本没有资格嫁进府里做世子妃。
这些年她因为身体不好,没能尽到做母亲的职责,苦了薄御,小小年纪四面楚歌,她愧疚在心,却什么也帮不了他。现如今他好不容易遇上了心仪的姑娘,若是老爷反对这门亲事,她这个做娘的就是拼了老命也要为他争取到底!
“云家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姑娘知书达理,可比那些骄昂跋扈的世家小姐好多了!”
薄亲王表情微妙,踟躇一句:“可本王怎么听说这姑娘前些年身体不好一直卧病在床,自暑月养好了身子后,行为就变得有些…乖张......”
“老爷,阿御这些年吃了好些苦,身边也没个贴心人,难得遇上喜欢的姑娘,您就别挑刺了!”
薄亲王闻言,面露无奈:“本王只是随口说说,哪里算是在挑刺?”
“那臣妾便安心了,就怕老爷因为门第观念反对这门亲事。”
“本王何时说要反对了?”
薄亲王很是无辜,他看上去就这么像棒打鸳鸯的恶人吗?况且是不是鸳鸯还有待一说,听说这姑娘和穆家公子两情相悦,实属薄御横刀夺爱了......
再说,薄御能凭一己之力扛过蛊毒、捉拿反贼,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他若是反对,定是二话不说带了新娘扭头就走,哪还会理他这不称职的爹!
“一拜天地——”
司仪的高喊声中,思绪飘远的薄亲王回了神,拜了天地的薄御正朝他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他不由微微一怔,眼波里晃荡着好些情绪。
“二拜高堂——”
薄御却是很快移开了视线,对着他端端正正地拜了礼。
“夫妻对拜——”
王妃喜极而泣,用绢子擦着眼角不住点头。
拜完天地,云樱被喜婆带去洞房。留下来的薄御被宾客们轮番敬酒,绕是再好的酒量也经不起这样折腾,不过晌午,便有了微醺的醉意。
向燕解决掉穆流芳后急匆匆赶回,一眼就看见主子捧着酒坛豪饮的场景,往日里不近人情的主子弯眉笑着,一看便知心情极好,也难怪那帮人像吃了熊心豹胆似的敢灌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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