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现在还有一个咬痕齿印,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被自己气急了扑上来恶狠狠地咬的,不过那时她才三岁,大抵该是不记得了。
她打扮成这个样子去气那个姓温的,倒真的是让人好笑和惊喜啊,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一模一样。
他心情很愉快,并不计较她生疏的多礼,笑道:“不过是一酸腐文人,你这般自损去激他,还真是抬举了他。况且他母妹势利,去京中应考还需你家之力,你就算激他,现在他母亲也不会允了他退亲,最多怀恨在心,他日报复而已。”
静姝听了他的话一愣,她看着他,近乎于低喃道:“你,你如何知道温夫人母女势利?”
前世他们也没多熟,他们不过偶然一见时,他说出的话也都是这般直接毫无遮掩,带着浓浓的不屑,对温习元,对凌修安,一贯如此,满满的都是看不上,仿佛这世上没人能入得他的眼。
所以她觉得他才是不可理喻。
那时他跟她说话的态度还那么恶劣,并不像现在这般带着笑意和自己说话,看着自己的眼神嘲讽又凌厉,好像自己又笨又蠢一般,后来她甚至有些怕他,只觉得怎么认识了这样一个混世魔王。
可是,静姝突然鼻子就有些酸,眼睛就模糊了起来,她可不就是又笨又蠢,他那样不屑于她,可仍是会帮他,她却只会怕他,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想来他不过是一时善心,不过是对自幼认识的人的一点提点,她却把自己给蠢死了,连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因为另有人占着自己的身份还活着。
怎么说的好好的,她突然就哭了?他,他也没说啥啊,更没责备她。
王府宫中虽然什么县主郡主公主也不少,可他却不怎么有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更不会有哄人的经验。她们大概是不敢当着他的面哭得。
姜琸看着她突然就泪盈于睫的样子就给愣住了,看着她抬眼看着自己,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长长的睫毛卷起,上面也是湿湿的,有粘成一小簇的,小嘴抿着,似乎想努力把眼泪压下去,他的心就不由得一抽。
哪怕她现在的妆容化得一塌糊涂,样子可笑极了,他却只看得见她眼睛漆黑明亮得如同水洗过的宝石,漂亮得让人心颤。
那个温习元可真是个瞎子,他想。
他忍不住伸了手就想去揉揉她的头发,伸到半空却又缩了回来。
这,他觉得自己的这个行为很诡异。
他有些讪讪的缩回了手,咳了一声,再看她一眼,然后温声解释道:“蜀地每三年乡试出类拔萃者,我都知其一二。温习元是上届乡试第三,但他上面两位都已年纪颇大,前途有限,所以我对其知道的自然就多了些。”
又道,“但他学问虽还尚可,但的确非夫婿佳选,虽然他为人还算端方,但却非明目之人,或对一些事即使略知一二,对其母妹,也选择视而不见。温家母女,为人势利,贪慕富贵权势,温习元又愚孝,这家绝不是一门好亲事。”
这真是他难得耐心的解释。
静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用袖子胡乱的抹去了眼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忍不住眼泪实在丢人,他们,好像真的称不上多熟。
她道:“嗯,我知道。可是我父亲喜欢温习元,我没有办法。你,你说还有其他法子,能有什么法子?”
她从来不曾在他面前这般软糯过,自稍大些,也不知是见得少还是她被教了一脑子的诗书礼仪,和自己总是客客气气,好像很陌生一般。
可是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她这样半带着信赖满满认真,软软糯糯的跟自己说话,让他的心不由得就软了下来,他道:“温家母女势利,贪慕富贵权势,只要给温夫人更好的选择,以利诱之,或权势诱之,她们必会主动退亲。”
静姝心中震惊,虽然这几日暗中调查温家之事,回思温家母女言行,觉得她们并非如乡民所称赞那般是“高德”之人,但也觉得只是一般寡母养育儿子成材之后的通性,却不想姜琸直接就将她们说的这般不堪。
难道这就是前世退亲的真相?或许不是温习元要攀高枝,而是温夫人母女有了更大的诱惑?
哦,温习元后来娶了工部尚书的孙女,而温玉菡嫁给了安远侯府的一个庶子,她以前也没有细想过中间的关系,现在想来,那温习元娶的那位夫人的母亲不正是出自安远侯府?
这中间有没有什么联系?静姝一时之间,脑子乱作一团。
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拧紧了眉,似在极力思考着什么,又恼怒又沮丧又似有所悟的样子,姜琸又有股冲动去捏一捏她满是表情的脸。
他大概是中邪了,他想。
他不想见到她一直这么烦恼,更何况,在他来说,这种事情简直是太小的事,想要解决一下简直轻而易举,就忍了蠢蠢欲动的右手,出声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喜欢,我便帮你让他们主动退亲好了……”
“三,三公子?!”
姜琸的话还没说完,而静姝因听了他说了一半的话而惊讶的看着姜琸的表情都被一个略带了些惊喜,又有点娇滴滴的声音给打断了。
两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来处,却见温玉菡不知如何和碧蔓一起过来了,碧萱正拦着她们似乎想说什么,不想温玉菡先就唤了姜琸。
然后在姜琸和静姝两人一个冷漠一个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