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了伞,任由雨滴打在他身上。
他缓缓的跪在了墓碑前,将手中的花放在了墓碑前。
墓碑前,已经有一束花摆在那儿了,看样子,应该是前两天有人来祭拜过。
墓碑上,照片里的夫妻微笑的看着前方。
那是与世隔绝的地方。
“爸···妈···”半夏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小夏不孝,这么久才来看你们,还差点让你们被别人抢走。”
大雨已经将半夏全身都淋湿了,雨珠一滴滴从他脸颊流下。
“爸,妈,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我梦见我一个人生活,我想回家,可是我却找不到回家得路,给你们打电话,你们总是重复着那几句话,总说工作很忙,没时间来接我回家。”
“爸,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回来了,你们真正的儿子回来了,一切我都想起来了,我记得我们小时候住的那个小镇,我记得小镇上有很多疼爱我的人,我记得我们搬了新家与一个很幽默的老伯做了邻居,我记得·······
爸,妈,你们的儿子回来了。
可是你们却走了。”
·········
没人能明白半夏心中有多痛苦。
这两年就像是半夏做的一个梦。
突然之间醒来,爸妈没了,家没了,就连自己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舅舅也都是在骗自己。
夜晚降临,大雨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看这架势,大雨不发泄完誓不罢休。
墓前的半夏也不知跪了有多久,他缓缓起身,可是腿脚发麻,他差点没能起得来。
他像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步一步往回走。
在走到阶梯时,半夏也不知怎么的,居然一下子就摔了,整个人顺着阶梯滚了下来。
“小夏。”跟在他身后的人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冲了上去。
“小夏,您怎么样了?有没有磕到哪儿?”男人焦急地检查着半夏。
半夏推开了扶住他的男人,“梦大少爷,不用劳烦您了,我自己可以。”声音清冷得不像半夏了。
梦回清手僵住了,他张了张嘴,但是却不知该说什么。
半夏淋着雨一步一步向前走。
梦回清瞥到地上的伞,他立马捡起来送给半夏,“小夏,雨这么大,伞你先拿着。”
半夏将伞推了回去,“大少爷,您自己用吧。”
梦回清心痛如焚,半夏何曾这样对过他。
他早就该预料到,半夏总有一天会想起一切,想起他们曾经美好的同时,也想起那件意外。
那件意外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会将所有都划得粉碎。
梦回清看着大雨中半夏的背影,那个背影,多么像幽灵。
没有同行的人,也没有温暖的家。
梦回清拼命忍住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
·······································
半夏回到了他原来的住处。
他推开门,开了灯,换了鞋。
他身上都能挤出大半缸水来,他现在需要热水来温暖自己。
“半夏,你回来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半夏一跳,转头一看,是梦回畔。
梦回畔站在沙发边。
“回畔,你怎么在这里?你是在等我吗?有什么事吗?”半夏三连问。
梦回畔好像这才看到半夏全身都湿透了,“半夏,你没带伞吗,怎么全身都湿透了,赶快去洗澡吧,你身体不好,在这样下去你恐怕又得感冒了。”
梦回畔立马将半夏推进了浴室。
梦回畔放好了热水,试了试水温,刚刚好,“半夏,好了,可以来洗了。”
然后又熟门熟路去柜子里拿出浴巾挂号,最后又去半夏衣柜拿出睡衣放好。
梦回畔,梦家二少爷,干起佣人的活来,如此得心应手。
半夏双手靠在浴缸边上,看着为他忙前忙后的梦回畔。
正在给半夏整理才脱下来的湿衣服的梦回畔没好气说道:“看什么看,我的半少爷,你该不会是要我帮你搓澡吧。”他边说边将衣服倒进了洗衣机里。
半夏笑了笑,“我想啊,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居然让我结识了像你这样一个上得了厅房下得了厨房的扮得了流氓耍得了酷的好朋友。”
梦回畔摆了个特别酷的姿势,“那是,也不看本少爷是谁。”
“回畔,”
半夏语气有些郑重,梦回畔疑问,“怎么了半夏?”
“这两年来,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那时候的我,就像是个孩子一样,到处给你惹事,都是你一件件的给我摆平。
我饿了,你给我做饭;
我渴了,你给我买水;
我累了,你背我休息;
回畔,真的非常感谢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把生活过成什么样了。”
梦回畔不自在的摆了摆手,“你在说些什么呢,还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哎呀,好了,别矫情了,你快洗吧,水凉了我可不负责再给你换水了。
我出去了,有事叫我。”
梦回畔坐在沙放上,抽着烟,才吸了几口他就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又点了根,吸了几口,又摁灭在烟灰缸里。
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动作,直到半夏出了浴室。
半夏瞥了眼茶几上的烟灰缸,坐在了沙发的扶手处,“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梦回畔又拿出了一根烟,正准备点,结果一下子就被半夏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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