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来想到要是她是沈婉,也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齐娟直接就开口,让沈婉开价,作为江南望族沈家的嫡长女,作为金陵望族萧家长孙媳妇的沈婉,到底是有多缺钱,才会开价卖出去一个丫鬟。
沈婉不缺钱,齐娟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说只会招致沈婉的反感,她当然会不给齐娟面子,抛出一个沈家只买人不卖人的话,那话里的意思其实就是“不差钱”三个字。
景兰此刻有点儿后悔刚才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些人里除了齐家的人,还有沈家的人,她居然流露出想要成为一个良民的样子来。最后还是沈婉冷声叫她回来,她才慢腾腾地走到沈婉身边了。
她这样子不是让沈婉丢脸是什么,外人看到那一幕,会否说她这个丫鬟不想伺候沈婉,或者说沈婉对她不好,她才那么想摆脱沈婉,想要别人帮她赎身。
沈婉觉得丢脸了,自然不会高兴。
不高兴的后果很严重啊,除了可能被骂被罚,将她从二等丫鬟直接变成个去洒扫的小丫鬟,最关键的一点她之前求沈婉的事情要没戏了。
看来,她是不能留在沈家别院,要跟着沈婉去那个大染缸一样的萧家了。
这一糊涂,前功尽弃呀,她昨晚使劲讨好沈婉,不就是为了不去萧家吗?这下可好,全给自己搞砸了。
一时之间,景兰后悔得不行。
轿子里面的气氛很沉闷,沈婉和景兰两个人都各自想着心事。
“姑娘……奴婢做错了,你能不能别往心里去?”景兰小小声道,最终还是她先开口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她是人家的丫鬟,她不先识相地先开口认错,难不成要等着人家主子先说话。
估计主子一开口就是一顿好骂吧。
沈婉转脸看向身边这个垂着头认错的丫头,忍了又忍,才忍住了去摸一摸她的头,安慰她说不要紧,自己不会真生她的气的,谁叫她还是个孩子呢。
“你哪里做错了,说给我听一听。”绷着一张冰山脸,沈婉寒声道。
景兰咬咬唇,开始扳着手指头认错了:“第一,奴婢不该打肿脸充胖子,去打那条竹叶青,害得姑娘担心我被咬。第二,姑娘告诉我那是条毒蛇之后,我该跑到姑娘这边来,姑娘才是我的主子。第三,我不该跑去齐娟那边跟她乱说话,让她误会我跟着姑娘过得不好,要替我赎身,她那样做让姑娘没面子。”
“没了?”
“……奴婢蠢笨,不晓得还做错了什么,请姑娘告知。”
“既然你知错了,那么以后不要再这样冒失,犯下你方才说的那些错了。”
“姑娘,奴婢知错了,以后都不做那样的蠢事了。”
“你今日既然做下了这样的蠢事,让众人看在眼里,我若是不罚你,其他人都不会服气。故而,我罚你今晚不许吃饭。”
“多谢姑娘轻罚于我。”
沈婉为了服众,罚景兰不许吃吃晚饭,这比景兰预料的要轻多了,她霎时心里一松,赶忙向沈婉道谢。
之后,轿子到沈家别院,沈婉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景兰也不敢吭声,尤其是不敢问沈婉那答应她考虑的不去萧家,留在沈家别院一事。
回到沈家别院的蕙香居,已经暮色四合了。
景兰被罚站在蕙香居外的廊下不许吃晚饭,直到各处上灯,沈婉也由安春和安冬服侍沐浴之后,她才被安冬叫了进去。
安冬告诉她,主子很满意她昨晚值夜,故而今晚又点了她的名儿,叫她过去伺候。
又值夜?
哎,景兰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她实在是想回到翠竹等丫鬟们的住处睡觉了。
从栖霞寺回来,她在这个蕙香居外的廊下站了一个多时辰,脚都站疼了,又饿又渴,相当疲倦。
经历了下午在栖霞寺的事情之后,景兰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不再轻易把心里想的表现在脸上了。
她就算一点儿都不想去沈婉跟前值夜,但还是要在脸上挤出些笑容来,干脆地答应安冬:“好,姐姐,我这就去。”
安冬让她先去蕙香居小茶房那里要点儿水,洗了手和脸,再跟着她去耳房换一身干净衣裳再去沈婉跟前伺候,因为沈婉好洁,景兰这在外面一天了,有些腌臜了。
景兰依言去小茶房要了些热水,找了个木盆子,安冬给了她一块帕子,她把帕子放盆里,拧干了擦干净脸和手。
接着她又跟着安冬去了耳房,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裙,这才跟随在安冬身后,去了沈婉所在的卧房。
沈婉如同昨晚那样歪在拔步床上,慵懒地倚靠在绿闪缎大迎枕上,见到景兰进来,她点手招呼景兰过去,要景兰替她敲肩膀敲腿。
听在送景兰进来的安冬的耳朵里,就成了景兰会替主子敲肩膀敲腿,所以,主子才又叫她来值夜,要她服侍。
只是这给主子敲肩膀按摩的事情,她和安春都会,而主子非要点景兰,让景兰伺候,想必她是有什么绝招吧。
这么一想,安冬对主子一下子把景兰提成二等丫鬟也要释然些了。
尤其是景兰今天在栖霞寺让主子丢了面子,主子罚她站不说,还罚她不吃晚饭。大家都以为这下子景兰要倒霉了,肯定要被主子不喜,不再让她去主子跟前伺候,明天就会变成一个最低等的洒扫的小丫鬟。谁知道,主子到晚上还要景兰去值夜,还要她伺候,景兰要是没有让主子特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