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翻转身体,将黑发拢到前头,背留给景兰。
景兰的手放到沈婉的香肩上,隔着细布中衣,能感受到她肩膀的纤柔美好的曲线。她用的劲儿不大不小,慢慢从她后颈揉捏下来,顺着肩膀来到圆润的肩头。
正揉着呢,沈婉的一只手忽然向后伸过来,握住景兰的手,往左侧后颈牵,她轻声说:“这里酸得很,多揉揉。”
景兰一怔,她没想到沈婉会来握住自己的手。
沈婉的手干燥微凉,简直就像她给人的感觉的延伸。
“好。”景兰答应了,左手就放在那里揉了起来,沈婉覆住景兰的手直到景兰揉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拿开了。
奇怪地是,她的手才拿开,就叫景兰不用揉肩膀了,甚至不用敲腿了,她让景兰脱了鞋上床来陪自己说会儿话,她还往里挪了挪,把那个绿闪缎大迎枕让了一半出来给景兰,叫她倚靠着。
“……”景兰发懵,心想,难道这也是贴身侍婢需要提供的服务吗?只是在这香氛扑鼻的锦帐中,跟对面那么一个颜值超高的美人儿靠在一个枕头上说话,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儿。
有点儿暧昧,也有点儿让她紧张。
“来,靠着枕头,陪我说会儿话。”沈婉好像洞悉了景兰所想一样,拍了拍枕头,微微一笑温声鼓励道。
景兰最怕沈婉对着自己笑,主要是沈婉笑起来太好看,她会着迷,脑子发晕,接下来有一段时间迷迷糊糊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说什么话。
然后……
景兰听话地脱了鞋,上了床,在绿闪缎大迎枕上沈婉拍了一拍的地方躺下去。
其实也不是躺,而是半躺着,沈婉侧身向她,一只手枕在头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尺多宽的距离。
锦帐里面吊着一个鎏金香球,从香球里散发出缕缕的甜香味儿,跟刚进沈家别院那天,在竹筠楼那间小屋里睡觉时帐子里面的香味一样,都是那种甜甜的类似于香梨的香味儿。可这香味儿又和纯粹的香梨味不一样,除了底子是香梨味,上面还浮着一层异香,十分馥郁。
于是两人的谈话就从锦帐中那鎏金香球还有里头散发出来的香味开始了。
景兰看向帐顶悬着的鎏金香球问沈婉:“姑娘,那香球里面烧的是什么香,怪好闻的。”
“你喜欢?”
“嗯,真好闻。”
“这香名叫鹅梨香,据说是李后主宫中传出来的制香法所制,乃是用鹅梨和沉香一起放在火上蒸,让梨汁的甜香浸润香料制成。李后主宠爱花蕊夫人,终夜在床帐中燃这鹅梨香,所以此香又叫帐中香。帐中有温柔美人,又有如此甜腻的鹅梨香,两情缱绻之时,一定异常美妙。”
沈婉的声音带着女子特有的磁性,这么缓慢说着,景兰竟然在那里吞口水。
鹅梨香分明与某种香|艳靡|乱联系在了一起,怪不得是专门在帐子里头用的。
沈婉把景兰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暗笑,认为景兰这个吃货在那里馋鹅梨吃呢,不然她怎么会听了自己说的话,在那里咽口水。
其实,她在说着那鹅梨香时,脑子里的画面就是过两年等景兰长大,跟景兰这个小美人儿一起缠绵缱绻,帐子里燃着鹅梨香……
“这香还有一首诗呢,窗窗户户院相当,总有珠帘玳瑁床。虽道君王不来宿,帐中长是鹅梨香。”
“……姑娘真是好学问啊,而且姑娘还会打算盘,还会算账,还会画画下棋,真是能文能武,还很美。姑娘这样的人,就是天上的神仙姐姐下凡,谁要是娶了你,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景兰本来是有心想要拍一下沈婉的马屁,让她开心的。
没想到,她这拍马屁的话一说出来,原先微微带着笑说着鹅梨香掌故的沈婉却是敛了笑,过了好一会儿才盯着景兰问:“你说的都是心里话么?”
“是,我没觉得夸大其词,姑娘本来就出众,能配得上姑娘的人少,萧家孙少爷想必也是人中龙凤。”景兰继续说着奉承的话,她想天底下的妻子大概都是喜欢别人说丈夫的好话的,沈婉应该也是。她曾经听翠竹说过,沈婉的丈夫萧玉琅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不然沈家和萧家也不会把他们两人凑在一起。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沈婉用一种洞悉一切后,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这世上有的是花团锦簇之后的腌臜和丑恶。”
“……”景兰愕然,她没想到沈婉会这么说她丈夫,这么说来,那些传言是真的了?
沈婉跟她的丈夫感情不好,夫妻关系不睦。
景兰这会儿颇有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感觉,提起沈婉的丈夫,那不是给人家找不痛快么。
她真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巴子,这多嘴多舌的!
“姑娘,说起来,今日去栖霞寺吃的斋菜果然好吃呢,我吃撑了。姑娘让寺里僧人送来的那些菜,不但名儿好听,卖相也好,味道也好,我可饱了口福了。这都要多谢姑娘,要不是姑娘带我去,我一定吃不着那些好吃得不得了的斋菜……”景兰赶忙转换话题,让聊天的气氛轻松些。
沈婉听景兰兴致高昂地说着,唇角翘起,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说:“小孩子家,就知道吃。”
又摸头了!
景兰这一次不躲了,嘟囔道:“姑娘也不大,才比我大五岁,为何老说我小,我到底哪里小了?”
沈婉上下扫她一眼,眼睛停留在她胸口,戏谑道:“哪里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