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婕妤不做声了,看着半点不心虚半点不退让的夏粽,终于在过了半晌之后徐徐说道:“夏粽,别忘了是我帮你摆脱了封仪人和左睿青。”
夏粽这个时候却笑出了声,语气里带着些许嘲讽,眼神始终冰冷。“娘娘忘记了,娘娘只是帮了自己一把而已!而且是奴才帮了娘娘,而非娘娘帮了我。娘娘,人情这东西可不好还,还是要说清楚好些,奴才就算没有娘娘,封仪人跟左大人的事情要想让皇上知道,那也是极为简单的事情。而娘娘,可是踩着奴才布置的局上的位。”
玉婕妤被夏粽这明明白白的话弄得全身都僵硬着。
夏粽就着炉子泡起茶来。
动作很是优雅,行云流水一般很有美感。夏粽将茶水泡好之后放到了玉婕妤的身前,水雾有点模糊了他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玉婕妤看着夏粽的眼睛,听他道:“娘娘不必自责了,也不必迁怒了,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了。奴才劝娘娘一句,惠妃娘娘虽然被贬为仪人,可皇上那边儿可没有让她搬出宫殿。娘娘有这功夫自怨自恼,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在这段时间好好巩固皇宠!”
玉婕妤被夏粽说得一楞一楞的,雾气升腾间,让人的神思都有些迷乱。直到夏粽把茶奉上,退下两步,玉婕妤才能说出话来:“夏粽!你好放肆!”
夏粽嘴角一弯,笑着,仿佛这是一句夸他的话来着。“娘娘向往岁月静好,可这毕竟是流血之地,还是将那脆弱的心收上一收,娘娘选这条路,实在是怪不得奴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日后娘娘还是要小心为上。若然有事,娘娘大可还来找奴才,奴才此次与您合作,颇为自在。”说话间夏粽躬身而跪,磕头在冰凉的地上,抬起的脸笑意盈盈,从容而退。
玉婕妤看着夏粽淡然离去,一口气几乎吸不上来,将桌子上串好的流苏猛然砸在地上,碎玉成渣!
她心中有怨愤,却在夏粽这里得不到半点舒心!要想用封仪人这件事让夏粽变成她的棋子,她的人马,结果夏粽却如此不识好歹!
偏偏!
她竟然奈何不得他!
玉婕妤娇容上怒气甚大,她看向夏粽奉上来的茶水,这茶水碧绿清透,茶香……带苦涩。一时间心中悲痛起来,这日后……的生活就如这苦茶一般了!
外头下了雨来,青丝般密密麻麻,但是眨眼间,这宫道上已经湿漉漉的了。
元福等夏粽出来,立马小跑两步撑着伞到夏粽旁边为他遮雨。
元福细声问一句:“夏爷爷,如何?”
夏粽撇撇自己膝盖上的灰尘,抬腿往前走,道:“边走边说。”
元福诶了一声。
“玉婕妤想以封仪人的事情要挟我为她卖命,我拒绝后就撕破脸皮了。”
元福:“……”大惊!忧心问道:“那您……”
夏粽摆摆手:“我无事。”
回到莉香院,却看见冒风雨过来的小安子,小安子成熟许多,见夏粽,不急不忙的行了礼,才道:“奴才来夏爷爷这儿取账本。”
夏粽指了指柜子上的一摞账本。
账本放的高高的,夏粽看着就头疼,往高处放了去,眼不见心为净。
“你家主子爷还好?”
小安子看了看夏粽,欲言又止。
这时候元福上了茶水来。小安子咂摸了一下茶水,只觉得这茶水还有点蜂蜜的甜味。
又喝了两口。
夏粽又问上一句:“有什么事便说来。”
“回夏爷爷的话,七殿下在国子监缺些银钱。”
夏粽看小安子一眼。
小安子立即低了头去,额头微汗。
夏粽道:“是你自作主张的?”
小安子噗通跪在地上:“是奴才不忍殿下为难,殿下现下与人想投上一份海航的份子钱,但是,钱额巨大。”
夏粽扔他一枚玉佩。
小安子捧着玉佩,喜不自禁,磕头数下才道:“奴才谢谢夏爷爷!谢谢夏爷爷!”
夏粽道:“你去吧。”
小安子磕头抱着账本出去了。
元福看着小安子出了莉香院,低头道:“奴才以为这样的人太过僭越了。”
夏粽轻轻笑了笑,这笑容里不知道是嘲讽多些还是欣赏多些。
道:“这样外的好,爬上去是迟早的事情。”
元福不做声了。
夏粽喝了点茶,起身去御膳房准备午膳。
一场细雨过后,夏风微微熏,很快地面就干了,但是御花园里的植株却因为这样一场蒙蒙细雨更加清新起来。
玉婕妤由着宫里的人伺候了衣物之后,前往御花园散步。
天上云卷云舒,一派流云盎然的姿态,让人心情大好。
玉婕妤穿着一身湖绿色的宫装,层层叠叠的裙摆上是细碎的珠玉,盈盈有光。
站在御花园百花之中,人比花娇。
她伸手折上一朵红色小巧的花来,簪花而立,成了风景最甚之处。
这里是惠妃最喜欢来的地方,这周围有艳而不俗的四季海棠。
尤其是雨后,海棠开得清新娇艳。
更是喜欢来的。
玉婕妤绕着这海棠花园放慢着脚步,观花而行。
宫女离她不远不近的跟着。
禹惠由身边新提拔上来的宫女秋容劝说着,今儿新雨,来海棠花园散散步舒舒心,说不定还能遇着皇上。
特意换了一席水蓝色的宫装,往海棠花园来了。
海棠花园里的海棠开得是甚好!
往常……她